4 失宠

“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?”他虽念她生病,可不代表他就忘了那日的事。

他终于给她机会,明滢一五一十地解释给他听,说她那日不是故意出院子的。

裴霄雲像是被她的绵软与温吞传染了,神色渐渐柔了下来,他捏了捏她温软的耳垂,“捱到今日才说?”

明滢脸上绽出淡淡的笑,脸埋在他臂弯,话音便闷了些许,“您不问,我怕您生气,不敢说。”

瞧着她的小模样,裴霄雲弯唇一笑。

他的绵儿,乖巧可爱,没什么胆子,也很好哄,天生就该栓在他身边,哪也不许去。

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方匣,修长的指尖一挑,锁扣便开了,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玉色海棠镯子。

“这是今日宴席,底下的同僚赠与我的,说是西域那边的玉,我瞧着与你合适,送给你戴。”

像猫儿一样,赏一把小鱼干,就又能贴上来。

冰冰凉凉的玉镯子套到明滢手腕上,犹如一股清冽甘泉涌入她心田,那些干涸的裂土活了起来。

这是他拿来哄她开心的。

他对她,还是有些情谊的。

可等日后县主进了门,这样的稀罕物,他还会第一个送给她吗?

开了霁,明滢的病也好些了。

院里的下人见她又复宠了,不敢再怠慢她,跟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。

她抱了几盆被雨水打湿的山茶花去太阳底下晒,有几盆花被风吹落,土壤都松了。

她拿小铁锹挖了新土,一株一株栽回去。

天只要再好几日,它们就还能活。

从后门进来的小丫鬟跑来她身边:“明姑娘,后门有人找你,说认得你。”

明滢皱了皱眉,不禁疑惑,谁会来找她呢?

思忖片刻,还是打了盆水净手,朝后门去了。

她走到后门,抬头张望,靠在门框假寐的褐衣男子便热情靠过来:“好妹妹,是我。”

明滢看清是她那个义兄,叹了声气,后退了几步:“你又来找我做什么?”

男子沉下脸,围着她转了几圈,揶揄道:“啧啧,瞧瞧这穿金戴银的,这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,料想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,我母亲还病着,没钱抓药,你该不该出点?”

当年母亲收养她,又因没钱才把她给卖了,没曾想是个有福气的,学了些狐媚手段,竟勾搭上了国公府的主子。

“那日在白马寺,我不是给你了吗?”明滢冷道。

“两贯钱哪里够。”男子道,“我母亲养了你一年,就算卖了你那也是迫不得已。再说了,没有那一年,你早就饿死了。如今她生病了,你跟着主子吃香喝辣,总不能见死不救吧?”

明滢不想招惹他,转身便走,“我没钱了,你别来找我了。”

她对他们一家,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。

男子在身后高喊:“你没钱,那我找你主子要去,是府上的大爷吧,我去门口堵他。”

“你站住。”

明滢顿住脚步。

裴霄雲只是知道她在白马寺见了人,便生了那么大的气。

她哪里敢让他去找裴霄雲要钱。

男子见她服软,又好声好气求她:“我就知道你心善,我母亲她真是卧床不起了,否则我也不会来打扰你。”

明滢也没多少现银,她不常出门,裴霄雲赏她的也都是些首饰,叫她再拿钱,她也拿不出来了。

“我真没钱了。”

“你这些首饰还不比银子值钱?你随意拿一件给我去当两天,等我拿到钱抓了药,即刻就赎回来还你。”说着,男子便要去扯明滢手上的海棠花纹的玉镯子。

“这个不行!”明滢牢牢护着,犹豫半晌,才拔下一根素雅的簪子给他,“只有这个了,两日后,你务必把它还给我。”

这根簪子是裴霄雲很早以前送她的,不大打眼,只要两日后拿回来就好了。

男子愤愤接过,扬长而去。

边走边朝旁啐了一口:“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老子!不过一个婊.子!”

马车缓缓停在府门前。

裴霄雲下了马车,忽而见一个陌生男子从后门出来,那男子将一支短流苏珊瑚簪子往怀里塞,面上是挥之不去的喜色。

这根簪子似乎是在扬州时他送给明滢的。

他偏首朝后门张望,一抹粉色裙裾在他眼皮子底下消逝不见。

“大爷,怎么了?”

空青察觉他停下。

裴霄雲眼底幽深翻覆,随手一指:“跟着那个人,若他拿了府上的东西,便剁了他的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