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它昨天刚被太阳晒得香喷喷的,这会儿肯定在偷偷委屈。”
我接过纸巾,看着你小心翼翼地,把掉进我睡衣口袋里的爆米花掏出来,放在手心里吹了吹,然后递到我嘴边:
“尝尝?沾了你的眼泪,说不定是咸的。”
电影还在继续,女主角已经蹲在雨里不哭了,只是望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,肩膀轻轻耸动。
我嚼着爆米花,咸甜的味道混着刚才没干的眼泪,居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滋味。
满地蹦跳的金黄是你递来的糖,我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还没来得及落。
你往身上撒爆米花时带起的风,混着奶油香掠过脸颊,把那些咸涩的泪,都吹成了带着傻气的甜。
你见我不哭了,就开始低头捡地上的爆米花,捡一粒往嘴里丢一粒,像一只在雪地里觅食的小兽。
“其实,我刚才也差点哭了。”你突然说,嘴里含着爆米花,声音有点含混,“看到男主角把戒指藏在蛋糕里,却没来得及说‘嫁给我’的时候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我挑眉看你,你上次看《忠犬八公》都眼睛不眨一下,还说“狗狗等得太傻了”。
“真的。”你把最后一粒爆米花扔进嘴里,认真地点头,“我在想,要是我准备了好久的惊喜搞砸了,你会不会也哭成这样。”
你指了指屏幕,又赶紧摆手:
“不是说你哭不好啊,是觉得……你哭的时候,我手忙脚乱的,像个没考好的学生。”
我想起去年我生日,你本来订了西餐厅,结果路上堵车迟到了半小时,餐位被取消了。
你站在餐厅门口,手里捧着被挤变形的蛋糕,脸涨得通红,比我还委屈。
后来,我们在路边摊吃了烤串,你把蛋糕上的蜡烛,插在烤玉米上,唱生日歌跑调跑到天边,我却觉得那是最好的生日。
“你记不记得上个月,你修相机的时候,把镜头盖掉进下水道了?”
我突然问。
你愣了一下,随即苦笑:
“记得啊,你还笑我笨手笨脚。”
“可你后来蹲在下水道口,用筷子夹了半小时,最后把镜头盖夹上来的时候,眼睛亮得像打赢了仗的将军。”
我看着你,“那时候我就想,你这人真有意思,闯了祸从不慌,要么自己默默收拾,要么就拉着我一起‘闯祸’。”
小主,
就像此刻,你明明撒了满地爆米花,却把自己变成“爆米花人”来逗我;
就像那次在海边野餐,你把可乐打翻在野餐垫上,却干脆拉着我脱了鞋,光脚在垫子上,踩出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说“这样就像海浪来过了”;
就像去年冬天,你煮火锅忘了关火,锅底烧得发焦,却笑着舀起一勺焦糊的汤,说“尝尝?这是冬天的味道,有点苦,却很暖和”。
屏幕上的雨停了,女主角站起身,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,轻轻说了句“再见”。
客厅里的光,渐渐从电影里抽离,只剩下台灯的暖光,裹着满地的爆米花香气。
你已经把大部分爆米花,捡进了垃圾桶,正拿着湿巾擦地毯上的奶油渍,动作慢腾腾的,像在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