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的巡视终于结束。回城的马车上，顾念一累得几乎虚脱，靠在车厢上连话都不想说了。而扶苏，虽然同样疲惫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，似乎还沉浸在今日所见所闻的巨大冲击中。他不再提问，只是静静地坐着，消化着这一天接收到的海量信息。

顾念一偷偷瞄了他一眼，内心哀叹：“完了，这还只是第一天……以后天天如此，我这小身板怎么扛得住啊！政哥，你可真是给我找了个‘好差事’！”

然而，在她没有察觉的角落，扶苏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，袖中的手悄悄握紧。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，除了诗书礼乐、君臣父子之外，还有这样一个充满活力、讲究实效、关乎国计民生的广阔世界。这个世界，与他过去所认知的，截然不同，却似乎……更加真实，更加紧迫。

这对氛围奇异的组合，他们的“观摩学习”之旅，才刚刚开始。而咸阳城的众人，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，恐怕都要习惯这位长公子殿下，像个小尾巴一样，跟在那位总能捣鼓出新奇玩意的顾少府丞身后，问个不停的身影了。这看似荒诞的安排，或许真如嬴政所期望的那样，正在悄然改变着某些重要的东西。

扶苏在宫门外便彬彬有礼地告辞，返回自己的公子府邸，想必也需要时间消化今日的巨大信息量。两人客套地告别，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解脱感。

马车在顾念一的府邸前停下，她几乎是拖着步子挪下来的。与扶苏这一整日的“观摩学习”，精神高度紧张，还要应对无数个“为什么”，简直比连开三天项目评审会还累。

顾念一有气无力地跟迎上来的张伯张媪打了个招呼，连官服都懒得换，直接瘫坐在正堂的椅子上，只觉得身心俱疲，灵魂都被掏空了。

“张媪，晚膳好了吗？我快饿扁了……”她声音都带着飘忽。

“好了好了，大人，老奴这就给您端来！”张媪见她脸色不好，连忙去厨房将一直温着的晚膳端了上来。

依旧是标准的秦朝士人晚餐：一碗黄澄澄的小米粥，一碟水煮的、看起来蔫蔫的青菜（可能是葵菜或藿菜），一小碟看不出原材料的酱（可能是肉酱或豆酱），还有一个烤得有点焦黑的饼（可能是麦饼或粟米饼）。

若在平时，饿极了的顾念一也能将就着吃下去，毕竟比宫里的大锅饭和当宫女时的伙食好多了。但今天不一样！她累死累活一整天，带了个“顶级VIP实习生”，身心遭受巨大考验，迫切需要美食的慰藉！可眼前这……这能叫美食吗？！

看着那清淡得几乎看不见油花，尝了一口发现连咸味都若有若无的饭菜，顾念一的心态瞬间崩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