啪嗒!
清脆的碎裂声突然响起。
刘骏下首,一直沉默枯坐、形容枯槁的蔡邕,手中的酒樽掉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
浑浊的老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而下。
他身体剧烈颤抖,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:“王……王公……长安……汉室……呜……呜呜……”
他以袖掩面,老迈的身躯佝偻下去,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悲泣,在富丽堂皇的厅堂中回荡,显得格外凄惶刺耳。
满座皆惊。
丝竹骤停。
所有目光都投向那失态痛哭的老人。
陶谦也面露悲戚,叹道:“蔡公节哀……此乃……国殇……”
刘骏缓缓放下酒杯。
陶谦的目光落在他脸上。
厅内一片死寂,只有蔡邕压抑不住的悲泣。
良久,刘骏才轻轻呼出一口气:“迟了。”
陶谦瞳孔微微一缩。
满座徐州文武,皆愕然相顾。
迟了?什么迟了?是哀叹王允,还是……
翌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。
城北门缓缓开启。
刘骏的队伍已整装待发,补给完毕的辎重车满载着粮草。
士兵们沉默地列队,甲胄上凝着晨露的微光。
劳改营的囚徒被驱赶着重新串好绳索。
屯田营的青壮在老兵的呵斥下努力站直。
流民群也骚动起来,准备跟上。
陶谦亲自送至城门。
他握着刘骏的手,言辞恳切:“仲远此去淮安,若有所需,但凭一纸,徐州必竭力相助。天下板荡,正需仲远这等柱石之才。”
“谢陶公。”刘骏拱手。
车帘掀开一角。
蔡琰脸色苍白如纸,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,显然一夜未眠。
她身边的小丫鬟也蔫蔫的。
蔡邕被两名亲兵搀扶着,塞进马车。
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,眼神空洞,嘴里只反复无声地嗫嚅着什么,花白的头发在晨风中凌乱不堪。
刘骏看了眼貂蝉所在的马车,叹了口气,问蔡琰:“蝉儿如何了?”
“哭了一夜,方才睡下。”蔡琰轻声道:“你便不去安慰,反叫我来?”
“我不善言辞。”
“哼。”蔡琰瞪他一眼:“死没良心。”她气呼呼放了车帘。
刘骏无奈,他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