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子二人咬牙切齿,怒斥不止。

“主公,刘备此计虽卑劣,却效果显着。”

“如今城中军民人手一份檄文,早已军心涣散。”

倘若继续置之不理,不出三日,城中必生祸乱。

文丑的谏言如利刃刺破寂静,打断了袁氏父子冗长的争论。

袁绍身形微颤,眼中怒火渐凝为冰霜。

值此危局,他比谁都清楚:

城中军民残存的忠心,

早已如风中残烛般飘摇。

人心最是难测。

鼎盛之时,众人皆愿肝脑涂地;

衰微之际,谁不暗谋退路?

此刻的袁绍,

终于尝到了当年公孙瓒众叛亲离的苦楚。

须臾沉默后,

袁绍眼底闪过厉色,冷然道:

即刻收缴所有檄文,片纸不得留存。

凡私藏者——

无论身份,立斩不赦!

不,诛其满门!

文丑心头一震。

他知道,

袁绍已 ** 至绝境,

唯有用血色恐怖来震慑人心。

这般铁腕,

看似稳固,

实则只会加速众叛亲离。

非常之时...

只能行非常之策了。

文丑未再劝阻,

唯有黯然长叹。

他亦明白,

袁绍已别无选择。

主公,

除却军民,

最需戒备的,

实为诸位将领。

当将其家眷尽数收押,

派重兵看管。

如此方可令诸将——

不敢妄动异心。

逢纪眼波流转,

献上更为毒辣之计。

袁绍不假思索:妙计,即刻施行。

文丑却神色大变:主公!此计断不可行!

有何不可?

逢纪冷眼相向,

眉宇间尽是不悦。

“血腥手段,对付平民与兵卒尚可。”

“但若施于将领,末将以为只会适得其反,非但不能令众将誓死效忠,反会令其心寒。”

“当下之际,主公当以厚赏安抚将领,而非威逼胁迫。”

文丑言辞恳切,极力劝谏。

袁绍目光沉凝,默然不语。

逢纪忽而嗤笑,面上讥讽之色尽显。

“恩威并施之理,主公岂需你来提醒?”

“可如今南皮被围,仅剩渤海一郡,主公拿何物赏赐众将?”

“既无恩赏之资,便只能以威慑迫其死战,杜绝异心!”

“文将军,这般浅显的道理,你莫非不懂?”

文丑语塞。

逢纪之言,他无从辩驳。

若袁绍仍据四州,自可肆意封赏——良田金银,官爵权位,皆不在话下。

然而如今困守孤城,刘备却能以太守之位诱降袁军将领,袁绍又如何抗衡?

既无资本施恩,便唯有以威相逼。

以家眷为质,已成袁绍最后的选择。

“元图所言极是。”

“即刻收押诸将家眷,严加管控。”

袁绍长叹一声,挥手下令。

逢纪如释重负,又躬身劝慰道:

“主公勿忧,曹操六万大军已抵漳水西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