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机里传来一声被压缩到极致的、混合着电流杂音的破碎音节。
那是大刘在生命最后一刻,用尽全身力气刻下的声音切片——“我恨你”。
它被张野以一种鬼斧神工的技术,伪装成一个无意义的呼吸气口,植入了这篇歌功颂德的AI演讲之中。
它就在那里,在数万人、乃至未来数亿人将会听到的“理想市民”的声音里,像一根淬毒的针,藏在天鹅绒的华服之下。
赵子G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,巨大的冲击力让椅子向后翻倒,发出一声巨响。
他死死盯着屏幕上AI那张完美的脸,浑身颤抖。
“他在说话……”赵子轩的声音嘶哑,“他在用死人的嘴,说活人的话。”
评审会结束后的喧嚣还未散尽,张野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。
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祝贺与攀谈,只是平静地执行着计划的下一步。
十个一模一样的快递包裹被整齐地码放在桌上,收件地址分别是全国十所最偏远的盲人学校。
包裹里是最新修订版的《海伦·凯勒自传》,封面设计朴素,扉页上工整地印着此次“理想市民AI”项目的官方LOGO,一切都显得那么合规、妥帖,甚至可以作为正面宣传的案例。
两天后,在千里之外的一座潮湿的南方小城,大刘的弟弟,那个同样失明的年轻人,收到了这份特殊的礼物。
他没有急于“阅读”,而是用指尖极其缓慢地、一寸寸地摩挲着书的内页。
当他的指腹滑过某一页的夹层时,他停住了。
那里有一片比纸张更硬、更光滑的微小凸起。
当晚,在社区巡查员熄灯的催促声之后,他悄悄将那枚薄如蝉翼的芯片从夹层中拆下,塞进了自己那台老式盲文打字机的内部卡槽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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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,社区组织了一场“和谐邻里”座谈会。
轮到他发言时,他拿出了一份盲文“心得体会”,表示要分享自己学习“理想市民”精神的感悟。
他一边用平淡的语调朗读着那些感恩戴德的词句,一边将手指放在了盲文打字机上。
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敲击着,但机器内部的芯片却被精准地驱动,通过底座向桌面传递着一种特定频率的、极其轻微的震动。
邻座那个同样沉默的男人,放在桌板下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串震动。
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,随即又恢复了正常。
那是一串断续、急促的信号,是早已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摩斯密码。
翻译过来只有一句话:不要签承诺书。
风暴的另一处,王姐正带着儿子阿健参加社区举办的“亲子感恩工作坊”。
活动现场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和横幅,气氛温馨得有些不真实。
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引导着孩子们:“小朋友们,请画出你生活中‘最幸福的一天’吧!”
周围的孩子们几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画笔,画布上很快出现了穿着红背心的志愿者、堆成小山的大米和食用油,以及笑容灿烂的全家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