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雨夜密信

林晚握紧日记本,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脸上。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:小晚,要是哪天你找到两块玉,就去望江楼,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。而现在,她手里有半块玉,病历里藏着线索,母亲的日记里写着约定。

陈伯,能帮我查查沈老爷子的资料吗?她问,我想知道,他和我外婆,到底有什么关系。

陈伯点点头,从怀里摸出张名片:这是我侄子在市公安局工作的,他应该能帮上忙。他把名片塞进林晚手里,对了,您母亲坠楼的那天,王婶看见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楼下等,那人后来去了档案室,拿走了您外婆的病历。

林晚翻开病历本,最后一页的背面用铅笔写着:玉合则生,玉碎则亡。沈砚绝笔。

她突然想起母亲坠楼时,手里攥着的那半块玉,和外婆留下的那半块拼成的长命锁,内侧刻着行小字:望江楼,五月廿。

雨又开始下了,林晚把日记本塞进包里,往公交车站走去。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,但她知道,有些秘密,是时候该解开了。

雨丝裹着梧桐叶砸在公交站台的铁皮顶棚上,林晚把帆布包往怀里拢了拢,防水布下的日记本硌得她肋骨生疼。她望着电子屏上102路往望江楼方向的提示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侧口袋里那半块翡翠镯子——边缘的断茬还沾着陈年血渍,在雨幕里泛着暗哑的光。

林小姐。

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,林晚转身时,陈先生的藏青唐装正往下滴着水,袖口的墨迹被雨水晕成深灰的云。您这是要亲自去望江楼?他晃了晃手里的黑伞,伞骨上挂着的铜铃被风吹得轻响,沈家的人今早往那边去了三趟,保安队的老张头说,沈老爷子亲自盯着监控室。

林晚的指甲掐进掌心。她记得母亲坠楼那天,监控室的老张头在笔录里写铁门从内反锁,可陈先生说那天图书馆根本没访客——此刻雨幕里的公交站台空无一人,只有远处传来102路的报站声,她突然意识到陈先生可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。

您昨天说的档案室第三排第五个抽屉林晚从包里摸出病历本,X光片背面骨龄不符的红字被雨水泡得有些模糊,我去了市立医院档案室,管理员说那排抽屉十年前就被封了。

陈先生的瞳孔微微收缩。他伸手替林晚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碎发,指腹擦过她耳后那枚翡翠耳钉——那是母亲留下的,和她手里的镯子是一对。小晚,你外公当年在女子师范教国文,教过一个叫沈砚的学生。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,照片里穿月白长衫的年轻男人站在讲台上,身后的黑板写着《诗经·蒹葭》赏析这张是他二十岁时的毕业照,你看看是不是你说的穿月白长衫的先生

林晚接过照片。照片边缘卷着毛边,却能清晰看见男人眉骨处的痣——和她记忆里母亲的画像一模一样。母亲遗像挂在老家客厅,眉骨处有颗朱砂痣,父亲说那是美人痣,可她总觉得那更像颗未落的泪。

沈砚是地下党交通员。陈先生的声音压得很低,雨水顺着他的伞沿滴在照片上,民国二十三年,他负责把一份密信藏在《秋山行旅图》里,送往延安。可沈家是上海滩的文物贩子,表面上做古董生意,暗地里给军统递消息。他指了指照片背景里的教室窗户,那天你外公约沈砚在望江楼见面,说是要讨论诗词,其实是想把密信交给地下党联络站。

公交车的刹车声刺破雨幕。林晚跟着陈先生上车时,后颈泛起凉意——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。车厢里只有零星几个乘客,穿西装的男人坐在最后一排,正用报纸遮着脸,可林晚看见他虎口处有道旧疤,和母亲坠楼新闻里嫌疑人的特征一模一样。

沈老爷子住在望江楼顶楼。陈先生指着窗外掠过的青灰色建筑,那栋楼的地下室有个暗格,当年你外公就是把密信藏在那里。可沈家的人不知道,你外婆苏静姝......他突然顿住,目光落在林晚胸前的翡翠耳钉上,你外婆当年是沈砚的学生,也是地下党委委成员。她坠楼那天,其实是去给沈砚送情报的。

小主,

公交车在望江楼站台停稳。林晚下车时,雨势突然变大,雨帘里望江楼的飞檐像浸在墨汁里的剪纸。她望着楼前那棵百年老槐树,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:槐花开时,他会来接我。可此刻树上只有稀疏的绿叶,没有花——民国二十三年的春天,或许比今年更暖些。

小晚!

熟悉的声音从楼里传来。林晚转身,看见王婶撑着油纸伞站在门廊下,老人的银发被雨水打湿,贴在额角:我就知道你会来。她颤巍巍地从怀里摸出个铁盒,这是你外婆让我转交给你的,她说等雨停了,去槐树下挖

林晚接过铁盒,入手沉甸甸的。王婶的手指抚过她的手背,像当年给她梳辫子时那样温柔:你妈妈坠楼那天,我把这个藏在槐树下的青砖缝里。沈家的人搜遍了整栋楼,就是没找这里。她压低声音,里面有你外婆的日记,还有......

王婶!穿西装的男人突然冲过来,伞骨撞翻了门廊的花盆。泥土溅在林晚的裤脚上,她看见男人脸上的横肉抽搐着,沈老爷子说,你要是敢把东西交出来,就别怪我们不客气!

王婶把铁盒塞进林晚手里,转身挡在她前面:小晚,跑!去槐树下,挖三尺深!她从腰间摸出个铜哨,吹这个,对面的巡警会来!

林晚没来得及反应,男人已经抓住了王婶的手腕。老人疼得皱起眉头,却用力拽着男人的衣角:小晚快走!当年你妈妈就是这样......

闭嘴!男人甩开王婶,她的身体重重撞在门廊柱子上,发出闷响。林晚这才发现王婶的裤脚在渗血——不知什么时候,她的脚踝被划开了一道口子,鲜血混着雨水流在地上,在青石板上洇开暗红的花。

救命!林晚举起铁盒喊,可雨声太大,远处的巡警根本听不见。穿西装的男人逼近两步,手里的匕首闪着冷光:把铁盒给我,我就让你王奶奶少受点疼。

林晚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老槐树粗糙的树干。她摸出手机,屏幕在雨幕里亮起,却显示无服务。她想起陈先生说过信号被屏蔽,绝望中突然想起母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:玉合则生,玉碎则亡。

她摘下右手的翡翠耳钉,又摸出包里的半块镯子。两块玉在雨里碰在一起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林晚感觉有热流从掌心涌遍全身,耳边响起母亲的声音:小晚,记住,有些东西,碎了才能重生。

穿西装的男人愣住了。他盯着林晚手里的玉,突然想起沈老爷子说过的话:那对玉镯是用望江楼的泉水淬过的,碎了能引动地脉。他举着匕首冲过去,可林晚已经蹲在地上,用指甲抠着青砖缝里的泥土。

找到了!

铁盒被挖出来的瞬间,林晚的手被碎砖划破,鲜血滴在铁盒上,和里面的字迹重叠在一起。她打开铁盒,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资料:外婆的入党申请书、沈砚的密信、还有半块玉镯子——和她手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。

最底下是张照片,照片里年轻的沈砚和苏静姝站在望江楼前,两人身后是幅《秋山行旅图》。画中山涧边的石头形状像极了块玉,而石头的阴影里,藏着一行极小的字:密信在玉中,玉碎见光。

小晚!

陈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林晚抬头,看见他举着枪对准穿西装的男人,老人的唐装前襟沾着血,却笑得像个孩子:沈家的人来了?正好,我让他们看看,什么叫玉碎则亡

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掏出手机,对着陈先生按下快门:沈老爷子,您孙子要的东西,我给您送来了。他的目光落在林晚手里的铁盒上,不过......这玉镯子,我得带走。

林晚握紧铁盒,感觉里面的密信在发烫。她想起母亲坠楼那天,手里攥着的半块玉;想起外婆临终前说的玉合则生;想起此刻掌心的热流——或许,真正的秘密从来不是藏在玉里,而是藏在那些愿意为了真相付出生命的人心里。

雨还在下,林晚望着陈先生身后的天空,突然笑了。她把铁盒塞进怀里,转身往老槐树下跑去。那里有母亲埋下的真相,有外婆留下的信念,还有属于她的,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