罐底的字模糊不清,陈默用陨骨擦了擦,显出“融异”二字。他将膏体挖出一点,抹在九州柱的裂痕上,膏体立刻化作道金流,顺着光痕往里钻。阴阳藤的虚影突然暴涨,黄蓝青白赤红的光交织着,在观星台的地面上投出幅巨大的星图——图上的星辰都是藤网的节点,北境的星闪着白光,南洋的星泛着红光,总坛的星是温暖的金色,彼此的光芒互相缠绕,像在跳一支永不落幕的舞。
“是‘同脉星图’。”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疯和尚早就知道,守护的真谛不是让所有地方都变得一样,是让不同的光都能在藤网里发亮,像这些星星,各有各的颜色,却能凑成一片璀璨的天。”
石敢当突然一拍大腿:“我知道该给‘四海珠’加些啥了!”他跑回后院,没多久就捧着些新东西回来——有北境的雪块融成的冰珠,有南洋的海水凝成的盐晶,还有总坛的星核粉末压成的小石子。他把这些东西一颗颗嵌进晶膜的缝隙里,“这样才算真·四海,少了哪样都不完整。”
晶膜立刻将新嵌的东西包裹,发出“嗡”的轻响,膜上的影子变得更丰富了:有牧民在雪地里呵着白气种藤,有渔人在烈日下用海水浇苗,有守脉人在星核灯下修补网眼,每个人的动作都不一样,却都透着股认真的暖意。
苏清月拿起针线,在“承久图”的星图旁绣了只手,正轻轻托着颗彩色的星。金线穿过星图,竟与观星台地面上的星图产生共鸣,图上的星辰纷纷亮起,将“承久图”照得透亮,仿佛能从纸上摸到星星的温度。
守脉亭的风铃突然变了调子,不再是清脆的叮当作响,而是像无数人在低声合唱。陈默抬头望去,发现风铃的绳结上,不知何时缠上了些细小的藤丝——是从九州柱的裂痕里钻出来的,正随着风的节奏轻轻颤动,像在给合唱打拍子。
“是藤网在唱歌呢。”石敢当侧耳听着,“你听这调,有北境的牧歌,有南洋的渔曲,还有总坛的守脉谣,混在一起,还挺好听。”
陈默望着九州柱上越来越厚的晶膜,膜里的影子和星辰正慢慢沉淀,变成藤网脉络的一部分。他知道,这些影子不会消失,就像阿古拉的歌声、疯和尚的禅心、孩子们的笑语,都会顺着藤网的脉,传到北境的守脉亭,传到南洋的珊瑚礁,传到所有需要温暖的地方。
夕阳将观星台染成金红色时,“四海共暖”的木牌在风里轻轻摇晃,牌上的“暖”字与九州柱的裂痕、晶膜的影子、星图的光芒连成一片,像个巨大的怀抱,将总坛的一切都拢在里面。
藤根的嫩尖从裂痕里探出来,在晶膜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,笑脸的眼睛是北境的雪珠,嘴巴是南洋的珊瑚片,然后缓缓缩回深处,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,像在说:“今天的故事,很暖。”
陈默知道,明天的故事还在继续。或许会有新的砂粒加入,或许会有新的影子被记下,或许藤网还会裂开新的缝隙,但只要这“四海共暖”的心意还在,海砂就能一直映着雪,雪粒也能永远裹着砂,在这片土地上,织出一张越来越大、越来越暖的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