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奔赴刑场的勇士,猛地拉开房门,快步走向厨房——那个刚刚爆发了未知冲突的“震中地带”。
厨房里的景象,比他预想的要…平静得多,但也诡异得多。
没有剑拔弩张的对峙,没有哭天抢地的争吵。只有欧阳晓月,那个平日里连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和掌控力的女人,正有些笨拙地、小心翼翼地,蹲在地上,试图用手去捡起那些散落一地的、白瓷碗的锋利碎片。她的背影,罕见地透着一丝无措和僵硬。暖黄的灯光打在她身上,非但没有增添暖意,反而让她显得更加孤独和…格格不入。
几乎同时,对面温雅的房门也打开了。温雅走了出来,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的碎片,又落在欧阳晓月蹲着的背影上,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、极难捕捉的复杂情绪。
苏祈安心里警铃大作,但脚下步子没停。他一个箭步冲进厨房,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,带着一种刻意的、打破僵局的紧张感:
“哎哟喂!我的祖宗!”他几乎是喊着说的,“您快别动!放着我来!这碎片多锋利啊,再割着手!” 他语气夸张,像是在哄一个不小心打翻牛奶瓶的孩子,但动作却极其利落。
他几乎是半强迫性地,从欧阳晓月身边挤过去,一把抄起墙角的扫帚和簸箕,手脚麻利地将大块的碎片扫进去。
扫完大块,他又蹲下身,仔细检查地板缝隙,头也不抬地对依旧站在原地的欧阳晓月说,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自家助理:
“那什么…阿宁,”他再次使用了那个通关密码般的称呼,试图软化气氛,“帮个忙,厨房纸巾没了,去我房间书桌抽屉里,拿卷过来,得把地再擦一遍,免得有碎渣子。”
欧阳晓月闻言,身体似乎微微顿了一下。她抬起眼,深深地看了苏祈安一眼。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一丝狼狈,或许还有一丝…被他这自然态度安抚到的怔忪?她没说什么,只是沉默地转过身,依言朝他的房间走去。脚步,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些。
趁这功夫,苏祈安飞快地瞟了一眼温雅。温雅对他露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安抚的微笑,轻轻摇了摇头,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“没事”。
欧阳晓月很快拿着纸巾回来了。她没有离开,只是默不作声地,斜倚在厨房的门框上。双臂环抱,目光却不再冰冷,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、难以形容的情绪,静静地,看着苏祈安动作熟练地,将残留的碎渣擦拭干净,打开水龙头,开始清洗池子里剩下的碗碟。
水流声哗哗作响。厨房里,只剩下这单调的声音,和一种更加单调的、令人窒息的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