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末将遵命!谢大汗信任!定不负所托!”哈桑狂喜叩首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,还不忘得意地、充满挑衅地瞪了阿古拉一眼。
咄吉的目光又转向阿古拉,语气稍缓,却依旧带着警告:“阿古拉!你的谨慎,本汗知晓。然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策!哈桑将军既立军令状,本汗便给他这个机会!你无需多言,下去协助后军,清点伤亡,筹措明日攻城器械!不得有误!”
“是……谨遵大汗令。”阿古拉深深低下头,掩去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、冰冷如渊的光芒,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“失落”与“恭顺”。
会议结束。哈桑意气风发,立刻冲出大帐去点兵选将,仿佛破城之功已是囊中之物。莫度和乌恩也各自领命退下,准备明日的苦战。帐内只剩下咄吉和几名亲卫,以及那顶在火光下依旧闪耀、却似乎沾染了更多血腥气的金狼王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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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古拉沉默地走出大帐。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,吹拂着他略显单薄的身影。他步履沉稳地走向自己那顶位于营地边缘、毫不起眼的小帐。帐内没有点灯,一片漆黑。他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,无声地走到角落,从一堆杂乱的皮卷下,极其熟练地摸出一支特制的细小炭笔和一张薄如蝉翼的、近乎透明的坚韧皮纸。
他侧耳倾听着帐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伤兵隐约的呻吟,确认无人窥视。随即,借着帐帘缝隙透入的、极其微弱的一缕月光,炭笔在皮纸上飞快地移动起来。笔迹细若蚊足,却清晰无比:
“亥时三刻。汗帐议。哈桑献计,明晨拂晓,率本部万骑,潜行袭南门永定。汗许之,立军令状。西面主力同攻策应。余谏险阻,汗不纳。哈桑疑余,构陷甚急。南门空虚?恐为其饵。箭在弦上,其志甚骄。渊墨。”
书写完毕,他迅速将皮纸卷成极细的一卷,塞入一个特制的细小铜管内,用蜡密封。做完这一切,他悄无声息地掀开帐帘一角,目光如同最敏锐的夜枭,扫视着营地。确认无虞后,他对着夜空,发出一声低沉而奇特的、如同夜枭鸣叫般的口哨。
扑棱棱!
一只通体漆黑、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枭,如同鬼魅般从旁边一棵枯树的枝头无声滑落,精准地停在他的手臂上。冰冷的爪钩紧紧抓住他臂上的皮甲护腕。阿古拉动作轻柔而迅捷地将铜管绑缚在夜枭强健的腿上,手指在夜枭光滑的羽毛上轻轻拂过。
“去吧。”一个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他唇边逸出。
夜枭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,似乎听懂了他的指令。它轻轻蹭了蹭阿古拉的手指,随即双翅一振,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入沉沉的夜空!黑色的身影在惨淡的月光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,瞬间便融入了北方浩瀚的黑暗之中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阿古拉站在帐外,仰望着夜枭消失的方向,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发梢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,倒映着远处云州城方向依旧未熄的点点火光,如同深渊中跳动的、无声的火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