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小狸花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布帛包裹好,背在身后。小家伙的气息平稳,但不知何时才能苏醒。
一切准备就绪,已是黄昏。两人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庇护了他们七日的山洞,毅然转身,没入苍茫的暮色之中。
他们不敢走官道,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前行。陆玄庭伤势未愈,速度不快,李心喻便放慢脚步,搀扶着他。两人昼伏夜出,凭借李心喻对地形的熟悉和陆玄庭敏锐的感知,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的搜索和危险区域。
一路跋涉,风餐露宿。陆玄庭的伤势时好时坏,全靠意志和丹药支撑。李心喻无微不至的照顾,成了他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。两人之间的默契与信任,在患难与共中愈发深厚。
十日后,他们抵达了中州与西荒魔域交界的一片名为“枯骨荒原”的缓冲地带。这里地势荒凉,灵气稀薄,黄沙漫天,怪石嶙峋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腐朽的气息。远处,隐约可见一道绵延无际、如同巨龙脊背般的黑色山脉轮廓,那便是隔绝九州与魔域的“葬魔山脉”。
越是靠近魔域,气氛越发诡异。路上开始出现一些形貌古怪、气息阴冷的修士,有的身披黑袍,遮掩面容;有的驱使着奇形怪状的毒虫妖兽;更有甚者,周身魔气缭绕,毫不掩饰身份。这些人彼此警惕,很少交流,眼神中都带着一股亡命之徒的狠厉。
陆玄庭和李心喻更加小心,将敛息符的效果催发到极致,混在稀疏的人流中,朝着葬魔山脉的方向潜行。
这一日,他们正沿着一条干涸的河床艰难前行,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娇媚入骨、却又带着几分凄婉的歌声。歌声缥缈不定,仿佛来自四面八方,撩人心弦。
“嗯?”陆玄庭眉头一皱,停下脚步,神识悄然散开。李心喻也警惕地握紧了手中的月华剑。
只见前方一片风化严重的石林之中,一个身穿淡紫色纱裙、身姿曼妙窈窕的女子,正倚靠在一块巨石旁,低声吟唱。她面容极美,眉眼含情,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勾魂摄魄的魅力,但脸色却有些苍白,嘴角还带着一丝未干的血迹,纱裙上也有几处破损,显得楚楚可怜。她身后,拖着一条毛茸茸的、略显黯淡的紫色狐尾。
竟是一只化形狐妖!而且似乎受了伤。
那狐妖也看到了陆玄庭二人,歌声戛然而止。她美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警惕,但当她目光扫过气息微弱、伤痕累累的陆玄庭和同样带着伤、却气质清冷的李心喻时,警惕之色稍减,反而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凄楚。
“二位道友,”狐妖声音软糯,带着一丝虚弱,“小女子阿朱,遭仇家追杀,身受重伤,在此迷路,不知可否……行个方便,指条明路?”她说话间,眼波盈盈,我见犹怜,一股无形的魅惑之力悄然散发开来。
陆玄庭心神微微一荡,但识海中那混沌灵根似乎轻轻波动了一下,一股清凉之意瞬间驱散了那丝异样。他眼神恢复清明,心中冷笑:好高明的魅术!这狐妖,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李心喻月华之力自行运转,也轻易抵挡了魅惑,她冷声道:“我们自身难保,无力助人,请自便。”
阿朱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,似乎没料到这两人竟能如此轻易抵挡她的天赋魅惑。她目光在陆玄庭身上停留片刻,尤其在感受到他那深藏不露的虚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气息后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精光。
她忽然轻叹一声,语气真诚了几分:“二位莫怪,是小女子唐突了。实不相瞒,小女子并非人类,乃是青丘狐族后裔。因族中变故,被迫流亡,如今欲往魔域避祸。看二位行色匆匆,气息……独特,想必也是要去往魔域吧?前方路途凶险,葬魔山脉中不仅有空间裂缝、凶悍魔物,更有各大势力盘踞关卡,单凭二位如今状态,恐怕……”
她话未说尽,但意思很明显。
陆玄庭心中一动。这狐妖对魔域似乎颇为熟悉?他如今伤势沉重,对魔域情况一无所知,若能有个向导……
但他面上不动声色,只是淡淡道:“不劳费心。”
阿朱嫣然一笑,风情万种:“道友何必拒人千里之外?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即是有缘。小女子别无他求,只求能与二位结伴同行,互相有个照应。小女子对魔域路径还算熟悉,或许能帮二位避开一些麻烦。作为回报,只求二位在力所能及时,护小女子一二便可。”
她姿态放得很低,语气诚恳,配上那绝美的容颜和楚楚可怜的神态,很难让人拒绝。
陆玄庭与李心喻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权衡。这狐妖来历不明,目的不纯,但其提议,又确实切中了他们的软肋。
去,还是不去?这突然出现的魅狐妖阿朱,是机遇,还是另一个陷阱?魔域之行,从一开始,便充满了未知的变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