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厢内静悄悄的,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,武王妃的声音轻柔,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:“可后来,王府里渐渐有了其他的女人,一个个进了门,争风吃醋,勾心斗角。我那时候年轻气盛,哪里受得了这些?便回了娘家,跟我母亲说要和离。”
她的指尖微微颤抖,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情景,“可我母亲却哭着劝我,说女子和离后日子难捱,说王爷身份尊贵,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,还说墨尘那时候年纪小,若是我走了,他在王府里便没了依靠。她让我忍,为了墨尘忍。”
“我看着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墨尘,心就软了。”武王妃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,“他那时候身子弱,若是没了母亲在身边护着,指不定会受多少委屈。我便咬着牙忍了下来,这一忍,就是二十多年。我学着打理后宅,学着讨好王爷,学着在那些女人的算计中保全自己和墨尘。我以为我做得很好,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我心里的那点念想,早就被现实磨平了棱角。”
她抬起头,看向沐熙,眼底泛起一层水光,却又很快隐去,只留下一丝无奈:“我缺乏你这样的勇气,缺乏那份坚定的本心。我总是在为别人活,为了墨尘,为了家族,却忘了我自己想要什么。可你不一样,沐熙,你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可能。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有勇气去追求,我相信你,定能守住自己的本心,坚定地走下去。”
沐熙看着王妃眼底的光——那是在说起年轻时的幻想时,一闪而过的明亮,却又在提及“忍”字时,迅速黯淡下去,化作深深的无奈。她的心猛地一揪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。原来这位看似温婉从容的王妃,心中藏着这么多的委屈与不甘。她伸出手,轻轻握住王妃微凉的指尖,语气带着几分笃定:“王妃,您值得更好的。”
武王妃一怔,随即反握住沐熙的手,轻轻拍了拍,眼底的水光终于落了下来,却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:“傻孩子,都这么多年了,还说这些做什么。”
萧之菡见气氛有些沉重,连忙笑着打圆场:“叔母,沐熙姐姐,咱们不说这些啦。对了,姐姐,你到了春城,打算先种什么花呀?我听说有一种叫‘醉蝶花’的,花瓣像蝴蝶一样,特别好看,你会不会种呀?”
沐熙顺着她的话,笑了笑:“醉蝶花确实好看,我这次带的花种里就有它。等种活了,开花的时候,我便派人给你送些花枝过来,插在花瓶里,能开上好些日子呢。”
“真的吗?那太好了!”萧之菡立刻兴奋起来,拉着沐熙的手,叽叽喳喳地问起醉蝶花的种植方法,其他也凑了过来,聊起春城的美食,车厢内的气氛又渐渐活跃起来。
马车继续前行,车轮碾过路面,将京城远远抛在身后,前方的路越来越平坦,空气中似乎已经能闻到一丝春城特有的湿润气息。沐熙靠在车窗边,掀开窗帘的一角,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与树木,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,洒下斑驳的光影。
她的心里却想着方才王妃的话,想着王妃眼里的光与无奈。那样一位曾经也有过憧憬的女子,却在岁月的磋磨中,渐渐失去了自己的模样。沐熙轻轻攥了攥手心,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悄然升起——她要想办法,让王妃也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,哪怕只是一点点,也能让她在往后的日子里,多几分舒心,少几分委屈。
马车依旧在前行,车厢内的笑声与话语声不时传出,伴着车轮的“轱辘”声,在晨光里织成一幅温暖的画卷。而沐熙的心中,已然埋下了一颗种子,一颗关于守护与温暖的种子,正随着马车的前行,慢慢生根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