魈侧首看她，灯火柔和了他惯常冷清的神情。

“……既应允了你，自不会反悔。”

他稍作停顿，声音低沉了几分：

“此灯……并不精美，恐难与你昔日所见那些相比。”

荧却摇头，双手小心护着灯壁，目光诚挚：

“不，这是我收过最好的一盏。因为它承载的，是你的心意。”

一阵带着凉意的夜风吹来，荧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。

下一刻，她感到周身气流微动，那阵风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悄然化解、抚平，只余轻柔。

她抬眼看向魈，他依旧目不斜视地望着远方，仿佛什么都没做，但荧的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——她知道是他。

“要放飞它吗？”

魈问道。

“嗯。”

荧点头，却又有些不舍：

“不过在那之前……魈，你有什么愿望吗？可以让霄灯带走。”

“愿望？”

魈微微一怔，随即摇头：

“仙人不信此道。守护璃月，乃我职责，非是愿望。”

“那……除了职责之外呢？”

荧向前半步，更靠近他一些，仰头望着他被灯光柔化的眉眼：

“哪怕是很小很小的念头，比如……希望明天还能吃到言笑做的杏仁豆腐？”

魈沉默了片刻，夜风拂动他墨绿的发丝。

就在荧以为他不会回答时，他却极轻地开口：

“……或许有。”

荧没有追问那是什么，只是微笑着将霄灯递向他：

“那一起放吧。据说，一起放飞霄灯的人，愿望更容易被星辰听见哦。”

魈看着她眼中闪烁的、比霄灯更明亮的光彩，迟疑了一下，终是伸出手，指尖轻轻托住了灯座的另一侧。

他们的手指不可避免地微微相触，荧感到他指尖带着夜露的微凉，而魈则感到她指腹传来的、属于凡人的温暖。

两人一同缓缓松开手。

那盏承载着特殊心意的霄灯，便晃晃悠悠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上攀升。

它融入无数早已升空的霄灯之中，汇成一片温暖的光河，向着高天之上的明月与星辰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