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魔猿之怒

火云洞核心的崩溃,并非悄无声息。

如同支撑苍穹的巨柱轰然倒塌,那庞大的贪婪漩涡在失去内核支撑后,发生了连锁性的能量湮灭与结构塌缩。斑斓扭曲的色彩被内部爆发的灰败死寂彻底吞噬,无数被禁锢其中的欲望碎片和生命残响在最后的哀鸣中化为乌有。整个洞窟剧烈地震动着,肉壁如同被抽去骨骼般软塌、剥落,露出后面焦黑破碎的岩石本体。流淌的岩浆蜜糖失去了活性,迅速冷却凝固,如同道道丑陋的伤疤。黄金骸骨森林成片地倒塌、风化,财富与权力的幻梦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。

能量的狂潮向外席卷,带着毁灭一切的余威。

洞窟之外,一直如同沉默礁石般守候的沙僧,猛地抬起头。他背后那翻腾的罪业黑影感受到了洞内传来的、两种至高毁灭意境对撞后的残响,剧烈地波动起来,仿佛被唤醒了流沙河底某些不好的记忆。他闷哼一声,将更多的力量注入黑影,如同堤坝般死死挡住那逸散出来的、足以让寻常修士瞬间疯狂的混乱波动。

而隐匿于阴影中的孙悟空,在那贪婪漩涡彻底崩解的刹那,金瞳骤然收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!

他感知到的,不仅仅是洞府的崩塌。

他清晰地“听”到了,洞窟深处,那个虚弱却清晰的、属于猪八戒的声音——

“师……父……”

这一声呼唤,像是一点火星,溅入了早已布满干柴的心田。

不是感动,不是欣慰,而是……一种被压抑到极致、终于找到宣泄口的、混合着屈辱、嫉妒与暴怒的烈焰!

凭什么?!

凭什么那蠢笨如猪的卷帘,被贪婪吞噬到与洞府同化,都能被这和尚唤醒,得到那一声解脱般的“师父”?

而他,齐天大圣孙悟空,纵横天地,搅乱三界,如今却要顶着这该死的金箍,受制于一个来历不明、身怀诡异、甚至可能与自己最深恶痛绝的伪佛有所牵连的和尚?!

那和尚刚才在洞里做了什么?他动用了那诡异的种子力量!那充满了寂灭与终结意味的力量,与这金箍带给他的、那种被掌控、被束缚、一切挣扎皆为徒劳的绝望,何其相似!

幻境中那“张自在”与“如来”虚影并肩而立的画面,再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。那不是心魔!那是预兆!是这和尚本质的揭露!

他对自己念动紧箍咒!他用那诡异的力量威胁自己!如今,他又用这力量“收服”了八戒,是在炫耀吗?是在证明他确实有掌控他孙悟空的能力和资格吗?!

“啊——!!!”

积压了万古的怒火,被金蝉子激起的杀意,对自由的渴望,对控制的憎恨,以及此刻被那一声“师父”彻底引爆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某种被“取代”的恐慌……所有这些情绪,如同被点燃的炸药,在孙悟空的胸腔里轰然爆炸!

他再也无法维持隐匿,暗金色的身影如同撕裂夜幕的闪电,猛地从阴影中窜出!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与愤怒的攻击,而是彻底抛弃了理智的、纯粹的、毁灭性的暴走!

“和尚!!!给俺老孙滚出来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