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棠园,垂花槅子芙蓉帐,楠木小几螺钿榻,李泽佳的屋子布置得颇为富丽,处处可见精雕细琢痕迹。
屏退左右,屋子只剩姐妹二人。
李泽佳在螺钿榻上坐了,拉过一个荷花簟:“你坐这儿。”
李泽玉坐了,和李泽佳仅仅隔着一个小几而已。李泽佳才道:“你刚才听到什么也就算了,不要往外说。”
“姐姐,我们家现在,到底亏空了多少?”李泽玉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,并且反问。
对面一问一个不吱声。
李泽玉扳着手指头数了起来:“我算算,上次的游园宴,这次的寿宴,接下来还要过腊八、冬至和过年,都是大时节。家里上上下下,得一二千金才打得住。还不算每个月的吃住花销。我们家如今也就父亲领着俸禄,工部那每个月贰万钱的俸禄连给丫头们发月钱都不够。好了,算上家里的千顷永业田及铺子收益,也就是堪堪打平?”
李泽佳听得入了神,不自禁叹了口气道:“哪儿有堪堪打平,今年收上来的租子能够付清前年的帐就够阿弥陀佛了!”
话一出口,李泽佳下意识捂住嘴巴,李泽玉安静下来了。
李泽佳皱起眉头:“行了。这不是你该烦恼的事情!家里再难,少不了你和凯哥儿的!凯哥儿是男孩子,你……单姨娘去家庙的时候,母亲是跟她拍了胸脯的,绝对不会为难你。你就放心好了。”
“所以,母亲打算用你来换南宁郡王府一大笔彩礼?”
“放肆!”
“姐姐,我说对了,是不是?”
“你别说了!”
李泽玉凝望着李泽佳:“姐姐,你真的觉得,那位是良人吗?”
李泽佳板着脸说:“是。这是毋庸置疑的。”
看了李泽玉一眼,李泽佳脸蛋浮上一抹红晕,道:“来,我给你看看。”
她从内间取出一幅画来,那画卷装裱极好,卷轴上又有许多打开痕迹,看得出来精心保存的同时又经常被人打开欣赏。
展开画卷,上面画着一名年轻男子,穿着淡紫长袍,仗剑执书,骑着白马临崖远眺,形态舒展俊朗。
李泽佳眼底似有星星流动,红晕愈浓重,低声道:“这位就是南宁郡王世子,顾蕴桥。妹妹,你说他是不是很好看?”
李泽玉:“……”
得,都懂。
陪着李泽佳欣赏了一会顾蕴桥的画像,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收好,李泽玉道:“姐姐,既是你的意中人。那刚才妹妹就说错话了,是我误会了你,对不起。”
李泽佳嫣然一笑。
李泽玉皱眉,发愁另一件事:“但如果是这样。我们没有点陪嫁,还得问他们要一大笔彩礼,姐姐嫁过去是会被夫家看轻的啊。得想法子多弄点嫁妆才好。”
李泽佳一默,李泽玉这番话,正正说中她的心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