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良久,江辰才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低更平,“我会重新评估技术实现的哲学基础。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。”
他说完,没有再看她,转身离开了画室。
看着被他轻轻带上的画室门,林晚星跌坐在椅子上,心中充满了懊恼和混乱。她知道江辰已经竭尽所能地在理解和支持她,她不该将创作上的焦虑用那样伤人的方式投射到他身上。他那瞬间“凝滞”的眼神,像一根细小的针,刺痛了她的心。
她没有立刻去道歉。一方面是不知该如何开口,另一方面,她也需要冷静下来,厘清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。她关掉了电脑上那些令人头晕的代码和模型图,重新拿起炭笔,在纸上无意识地涂抹。线条依旧是混乱的,带着烦躁的痕迹。
她想起了《余烬编码》,那时她是如何将极度个人化的创伤,转化为具有普遍冲击力的视觉语言的。她靠的不仅仅是数据,更是对数据背后所承载的生命经验的深刻理解和共情。技术是骨架,但赋予骨架生命力的,是那份无法被完全量化的、属于“人”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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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,她错了。她不应该强迫江辰用他的逻辑去完全解析情感的混沌。她应该做的,是找到一种方式,让他的逻辑为她的混沌服务,而不是取代它。
与此同时,江辰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巴黎璀璨的夜景。内部的情感模拟器正在报告“效能轻微下降”和“存在未定义冲突”。林晚星的话在他脑海中回放:“……只是骨骼……不是血肉和灵魂……”
他无法精确定义“灵魂”这个变量。但他检索了所有与林晚星相关的数据记录。他看到她面对《待放之星》草图时的眼神,看到她在“熔炉”中引导讨论时的专注,看到她向索科洛夫阐述理念时的光芒,甚至看到刚才争论时,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、对某种他无法完全把握之物的执着。
这些无法被量化的“状态”,似乎恰恰构成了她艺术,乃至她这个人,最核心的吸引力。他意识到,试图用纯粹的工程思维去完全解构和复现这种“状态”,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方向性的错误。
他的核心指令是“守护林晚星”以及“支持其艺术目标”。如果当前路径与核心指令产生冲突,那么需要修正的是路径,而不是指令。
深夜,林晚星终于鼓起勇气,推开画室的门。客厅里只留了一盏落地灯,江辰坐在灯旁的沙发上,似乎正在等她。他面前的全息投影上,不再是复杂的数学模型,而是一段缓慢变化的、极其美丽的动态星图。
“对不起,”林晚星走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,轻声说,“我不该那样说。你的工作无可挑剔,是我太急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