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又潮又臭,霉味混着土腥,吸一口像吞了块湿抹布,黏在肺里甩不掉。
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土,赤脚踩上去滑腻冰凉,碎木刺扎进脚底,每走一步都跟踩在钉子上差不多,脚心传来一阵阵刺痛,像是有细针在皮肤下穿行。
眼看就要进林子,秦翊突然抬手——“停!”
“都把鞋脱了,光脚走。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“踩我的脚印,别出声,别踩断树枝。”
命令听着离谱,但没人问为什么。
刚才那一出,已经让大伙儿对他的话信到了骨子里。
秦翊先上,脚尖精准落在一块凸起的朽木上,“咯”一声轻响,立马移开,像踩着烫铁。
队伍像条蛇,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爬行。
二十分钟后,最后一个人踏上硬地,紧绷的神经刚松了一点。
楚瑶突然上前,从一根腐木缝里拔出一支弩箭。
箭头泛着蓝黑光,在暗处油亮亮的,晃一下,一股苦杏仁混着金属的味儿就飘了出来,直冲鼻腔。
她的手指触到箭羽的绑法——那种特殊的绳结,她太熟了。
三年前那个雨夜,她躲在门后,看着父亲被抬上担架,胸口插着同样的箭。
法医报告上,那张特写照片她反复看了上百遍,连绳结的磨损角度都刻在脑子里。
她手开始抖,眼眶发热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,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夜的雨声,噼啪砸在铁皮屋檐上,混着父亲最后一声喘息。
秦翊看了一眼,眼神一沉。
“‘蝮蛇’留的标记。”他声音冷下来,“他不是只想杀我们,是在宣告——他回来了。”
楚瑶攥着箭,一句话说不出来。
秦翊拍了下她肩膀,目光却投向远处——瀑布声越来越响,一道白水从悬崖砸下来,在暮色里闪着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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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越走近,秦翊脸色越不对劲。
他猛地抽出战术刀,狠狠插进土里,只留刀柄在外。
单膝跪地,一手按刀柄,一手捂耳朵。
“不对……”他眯眼,“这瀑布声有问题。”
刀柄在震,频率越来越快,和瀑布的轰鸣形成共振——这是次声波,正透过岩层,捕捉他们的心跳和呼吸节奏。
“听好了!”他猛地睁眼,眼神像刀,“‘蝮蛇’用瀑布声打掩护,靠次声波定位我们!下一波攻击,已经在校准了!”
所有人脸色发白,本能想憋气。
“别憋!”秦翊吼住他们,“正常呼吸,乱动就是找死!”
他迅速打开背包,翻出一台老旧的信号干扰器——
那是边防部队淘汰下来的原型机,原本用于干扰敌方无人机通信。
但秦翊记得手册里提过,它能发射宽频段噪声信号,正好可以扰乱低频共振。
他快速拆开外壳,用军刀刮掉氧化层,接上备用电池,调到最低频段,然后把天线掰成特定角度。
“所有人,围成一圈,蹲下,把头埋低!”他一边操作一边吼,“这玩意儿功率不够,只能护住中心区域!”
干扰器“嘀”地启动,发出低沉的嗡鸣,像是老旧冰箱启动的声音,震得耳膜发麻。
就在他按下发射键的瞬间,山谷两侧爆发出一阵尖锐破空声——
咻咻咻咻!
黑压压的箭雨倾泻而下,像一场死亡暴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