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狂风呼啸。秦翊独自登上孤悬海岸的悬崖。
林婆坐在破败灯塔下,像守望千年的石像。
海风裹沙拍脸生疼,银发贴在枯瘦脸颊,她浑然不觉,只一遍遍抚摸着锈迹斑斑的信号灯,指腹摩挲着金属的冰凉与岁月的粗粝。
目光投向灰海,浪打礁石声此起彼伏,似无数亡魂低语。
她不哭,不怒,声音平静如死水:“你是来找他算账的,还是……带他们回家的?”
一句话,如万钧重锤砸在秦翊心上。
他单膝跪地,膝盖压进碎石湿泥,对着这位守望近七十载的老人,行了一个标准而沉重的军礼。
“我两个都做。”
林婆身体微颤,浑浊眼眶里终于闪出一丝光。
她颤抖着手摸出火柴,划燃时橙光映亮沟壑纵横的脸。
点燃那盏古老油灯。
火苗在风中摇曳,“噼啪”轻响,光影跳动,却顽强不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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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每晚我都点着,怕他们……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
那一刻,秦翊脑中母亲的脸与林婆重叠——也是这样一盏彻夜不熄的灯,照亮边防岗哨,等远行人归来。
他默默将海老三那本湿透的日志,放进灯塔基座石缝,低声说:“老三,你带回来的,我们都记下了。”
站起身,声音低沉有力:“您放心。您儿子和孙子的名字,我会亲手,刻进胜利碑。”
傍晚十七时整,暮色四合。
秦翊率精锐蛙人小组,如幽灵般潜入黑暗深海。
这次携带数枚新型“声纹干扰浮标”。
入水即模拟多频段呼吸节律与鳍板划水声波——楚瑶远程提示:“已设定行为指纹欺骗参数,可误导AI监听系统判定为六人分三组巡游。”
循着断续摩斯信号,他们在嶙峋礁群中发现一处海藻伪装的海蚀洞入口。
水流涡旋诡异,海带随暗流摆动,发出幽微“沙沙”声。
洞内凶险超乎想象。
结构如迷宫,遍布倒刺钢索与压力感应陷阱。
每一次踢水扰动水流,皆可能触发致命机关。
蛙人们谨慎前行,指尖擦过岩壁,刺骨凉意直透神经,心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。
抵达最深处时,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。
巨大天然洞窟中央矗立岩石高台。
四周岩壁上,一具具腐烂遗体被钢索悬挂,身上绑满高爆炸药,构成令人胆寒的“死亡祭坛”!
这些尸体,不是武器——是他为自己准备的陪葬品。
“礁岩”立于高台之上。
身穿老旧重潜服,面罩开启,露出一张被海水与岁月侵蚀得不成人形的脸。
皮肤龟裂,眼窝深陷,唯有左耳那只骨传导耳机,仍在循环播放那句童声:“爷爷,你说潮退了就会回来……”
声音在封闭洞窟中回荡,一遍又一遍,像诅咒,又像挽歌。
秦翊摘下面罩,任海水涌入嘴角,咸涩刺喉。
他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压过录音:“你不是想证明体制无情……你是不敢承认——三十年前那天,你其实可以救他们的。”
“礁岩”猛然僵住,缓缓转身。
眼中血丝密布,疯狂与痛苦交织,如困兽垂死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