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把扯下右眼纱布——那只眼依旧闭着,可鲜血顺着脸颊滑下,滴在肩头军徽上,绽开一朵暗红花。
纱布飘落刹那,父亲的声音响起:“真正的战士,不靠眼看,用心听杀机。”
他不再怕黑了。
风的角度成了方向,声音反射的延迟绘出地图,哨兵关节的摩擦频率暴露弱点……视觉没了,战场反而在他脑子里清晰得像三维模型。
他动了。
身影如鬼魅冲入敌阵。
动作忽而迅猛——太祖父朝鲜战场的刺刀冲锋,一往无前;
忽而沉稳——父亲排爆时的精准拆解,步步为营;
忽而狠辣——兄弟陈铮的贴身绞杀,一击毙命!
每一招,都像不同时代的军魂在他身上复活。
“砰!”
最后一台哨兵头颅被膝撞砸碎,火花四溅。
秦翊单膝跪地,喘得像破风箱,额头血流更多。
小豆扑上来:“队长!你鼻出血了,瞳孔散大!”
秦翊抬手,示意闭嘴。
他撑着站起来,把那块“翊儿平安”的布条,一圈圈缠上枪管。
“她说过,我们家的人,从来不是为自己活着。”
通往顶楼的门,记忆合金打造,密码未知,强拆就自毁。
秦翊靠墙喘息,盯着那扇门,忽然笑了:“你们……听过四个人一起唱歌吗?”
队友面面相觑。
他轻轻哼起一首老军歌,调子沉,像铁河奔涌。
太祖父教父亲,父亲教他,他从没唱全过。
可随着歌声,楚瑶在监控端瞪大眼——秦翊的心跳、呼吸、脑电波,竟和一段七十年前的战场录音完全同步!
那是1950年冬夜,四位秦家军人齐唱此曲的原始档案,代号“铁流”。
合金门上的生物识别灯,开始疯狂闪烁——它认的不是指纹虹膜,是血脉里的**信念频率**。
“吱——”
厚重的门,缓缓开启。
秦翊站直,掏出录音笔,插进墙边插槽,按下播放。
整个通道回荡起他平静却坚定的声音:
“我是秦翊……但我不是一个人。”
门外,晨光如剑劈开黑暗。
光影里,一直默默跟在队尾的陈姨不知何时走到最前。
她蹲下,粗糙的手轻轻擦去他肩头军徽上的灰,像在给远行的孩子整理衣领。
秦翊对她点头。
然后,一步踏入光明。
光外,没有暖。
迎面是卷着碎雪的寒风,刺骨,稀薄,冷得能冻住灵魂。
世界仿佛只剩黑白,死寂无声。
十米外,总督府顶楼边缘,一个孤影背对朝阳,像一尊融入黎明的墓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