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翊突然挣扎着要起身,老排长赶紧托住他后背:你小子命是捡回来的,逞什么能?
屋顶。秦翊抓住老排长的手腕,盲眼对着地窖的透气窗,看升旗。
老排长的手颤了颤。
他背起秦翊,小雨举着收音机跟在后面。
木梯吱呀作响,当清晨的风掀起油毡布时,秦翊的脸迎上了第一缕晨光。
东......他偏过头,广场在东。
老排长把他扶到瓦楞上,后背抵着烟囱。
小雨调着收音机,电流杂音突然清晰起来——是广场的现场音,人群的低语像涨潮的海水。
六点整。秦翊摸出怀里的竹纸遗书,血渍已经干透,钟声......要响了。
六点整,广场的电子钟准时跳动。
秦翊的手指扣住瓦楞,指节发白。
收音机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:现在,升国旗,奏唱《义勇军进行曲》——
前奏响起的瞬间,他的嘴唇开始颤抖。起来......不愿做奴隶的人们......他哼得跑调,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。
小雨举着录音笔,眼泪砸在按键上。
第三十七秒,全市供电系统突然出现零点三秒的波动。
广场的探照灯闪了闪,又重新亮起。
秦翊的哼鸣顿了顿,嘴角扬起极淡的弧度:他们......没得逞。
三公里外的高楼上,许念慈盯着手里的遥控器。
红色按钮还在,但监控屏里的升旗仪式如常进行。
她突然笑了,又哭,发间的牡丹花瓣簌簌落在窗台上。为什么......你不崩溃?她对着空荡的房间呢喃,声音被晨风卷得支离破碎。
老排长抹了把脸,把军大衣披在秦翊肩上。
晨光里,广场方向的旗杆已经升起,龙旗的褶皱里裹着初升的太阳。
小雨的录音笔还在工作,里面存着秦翊走调的哼唱,和老排长粗哑的哽咽:听见没?
你战友的名字,刻在碑上了。
而此刻,广场角落的垃圾桶里,一张被揉皱的照片正被晨风吹开。
照片里是七个穿军装的年轻人,背后的猫耳洞前,他们举着用弹壳焊的国旗模型。
照片背面有行褪色的字:等祖国统一那天,我们的名字,要刻在碑上。
不知谁的手机恰好拍下了这一幕。
当升旗仪式结束的钟声响起时,这段视频正随着网络信号,向四面八方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