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一开,檀香味混着霉味涌出来。
秦翊刚迈进去,左边展柜前突然冒出一声:“老师说战争不该美化暴力!”
是个戴黑框眼镜的初中生,手指戳着“献礼行动”的照片。
照片里,秦翊抱着中弹的陈铮往掩体跑,血在泥地上拖出一条红线。
他校牌上写着“初二(三)班”,和小川妹妹一个学校。
秦翊蹲下来,和他平视。
机械臂压得膝盖发沉,但他笑了:“小雨,翻译。”
小雨立刻上前,手在胸前快速翻动——手势干脆,眉梢扬起又落下。
那孩子眼睛越睁越大,镜片后的瞳孔缩成小点。
秦翊伸手摸了摸墙上的勋章复制品。
“一等战功勋章”,镀金表面被磨得发亮。
他忽然想起授勋那天——父亲替牺牲的老班长接过奖章,手抖得托盘都拿不稳,奖章掉在红绒布上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。
“他们要的不是鼓掌,”他嗓音沙哑,“是后来人走路时,别踩他们的名字。”
展厅里没人说话。
有人抽鼻子,有人擦眼睛。
那个戴眼镜的孩子低头看着鞋尖,鞋帮上还沾着泥点。
“我等这一天很久了。”
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展厅尽头传来。
秦翊抬头,看见她穿着米白衬衫,抱着一本旧日记本,发梢滴着雨,颜色像三年前陈铮寄桂花糕时信里夹的干花。
“陈……嫂子。”林骁声音一卡,后退半步,手按在胸口——那里别着陈铮留下的弹壳,隔着衣服硌得慌。
女人走到秦翊面前,日记本边角卷了毛,封面磨得发亮。
“我不是来证明他多伟大,”她翻开扉页,露出歪歪扭扭的字迹,“我是想告诉你们,他为了给我寄一块桂花糕,曾在战壕里省下三天口粮。”
她把本子放进展柜,玻璃盖上的瞬间,秦翊看到陈铮的照片就在旁边,嘴角还沾着桂花碎。
“英雄不是让人仰望的,”她转过身,看着学生们,“是用来记住的——就像记住一个笨拙地说爱的人。”
展厅里响起抽纸巾的声音。
那个刚才举手机的男生放下手机,喉咙动了动:“我奶奶说,我爷爷也总把糖纸攒起来寄回家。”
秦翊的手指碰到日记本封面。
金属假肢的冷和纸页的温差让他愣了一下,他才发现伤口渗血,在封面上留下淡淡红印。
这时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碰了碰他手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