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!”李金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拍打着桌面,“三十块钱?他陈锋打发叫花子呢?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亲妈受这种委屈?”
林婉秋站在办公室中央,双手紧紧攥着衣角。窗外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和机器的轰鸣声,与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“妈,陈锋给的三十块已经比法律规定多了。”她声音很轻,却异常坚定,“而且昨天刘副区长来视察,您非要闹那么一出,陈锋没当场翻脸已经很顾全大局了。”
“大局?什么大局?”李金凤猛地站起来,手指几乎戳到女儿脸上,“我养你二十多年,供你吃供你穿,现在你翅膀硬了,学会帮着外人欺负你妈了?”
林建国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:“姐,你可想清楚了。陈锋现在是对你好,等他以后真发财了,外面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?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!还不如现在让自家人进厂里帮你盯着。”
林婉秋闭上眼,脑海里闪过一幕幕画面。
她想起去年冬天,朵朵发高烧到四十度,她冒着大雪回娘家想借十块钱。母亲坐在温暖的屋里磕着瓜子,眼皮都没抬:“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,找你男人要去。”
她想起弟弟当时翘着二郎腿,嗤笑着说:“姐夫不是挺能耐吗?怎么连十块钱都拿不出来?”
她想起自己跪在雪地里哀求,最后是邻居王大妈看不过去,塞给她五块钱才带女儿去了医院。
而那个冬天,陈锋在干什么?他正和苏晓丽在暖烘烘的电影院里看《庐山恋》。
“婉秋啊,”李金凤见女儿不说话,语气软了下来,拉着她的手坐下,“妈这都是为你好。你看陈锋现在生意做这么大,万一哪天变了心,你找谁说理去?让建国进去帮你,起码有个照应......”
林婉秋缓缓抽回手,目光落在窗外。
她看见陈锋正带着工人们搬运新到的面粉,肩上一百斤的面粉袋扛得稳稳的。汗水浸透了他的衬衫,在初春的冷风里冒着白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