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流裹着两人撞出排水口时,白桃的右肩先磕在青石板上。
她闷哼一声,本能蜷起身子护住怀里的竹简,却被小梅的指甲掐进手背——那丫头整个人砸在她腰侧,湿发糊在她下巴上,带着铁锈味的河水顺着后颈往衣领里灌。
咳...咳...小梅剧烈咳嗽着翻了个身,校服裙摆还滴着水,发梢垂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。
白桃撑着膝盖坐起来,耳中还嗡嗡响着水流的余韵。
她抬头时,一片阴云恰好裂开条缝,漏下的天光里,飞檐翘角的轮廓像把生锈的刀,正悬在她们头顶。
观星台...她抹了把脸上的水,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。
祖父的笔记里提过,金陵城破前,有位钦天监在城北山顶建过观星台,取乾为天之意。
可等她的目光扫过台边断裂的石栏,青苔斑驳的望星仪,又想起方才在水道里摸到的潮湿,突然攥紧了胸口的竹简——那些记载着建炎年间典籍北运的竹简,怕不是和这观星台同岁。
桃子姐...小梅扯了扯她的衣袖,指尖还在发抖。
顺着那道指向,白桃看见悬崖边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,碑身爬满藤蔓,却掩不住乾卦·天枢四个大字。
墨迹透进石纹里,像是被血浸过的。
她摸出怀里皱巴巴的《青囊经》残页,翻到乾卦那章,泛黄的纸页上,祖父用朱砂笔圈着二字——原来不是卦象的机巧,是这方天地藏着的机枢。
两人绕到碑后时,小梅的鞋跟突然卡在石缝里。
她踉跄着扶住石壁,指尖却触到一片光滑——是块被藤蔓遮住的石门。
白桃用银针挑开缠绕的葛藤,八卦图便显了出来,乾位的卦象闪着幽光,像块烧红的炭。
雷符、艮印、离印、坎印...她从腰间的皮袋里摸出四枚卦印,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。
这些是她三个月前在秦淮河底捞到的,当时水鬼般的尸体攥着离印,后来在栖霞寺佛塔里,老和尚圆寂前塞给她艮印——每枚印都沾着血,可此刻在她掌心,倒像在发烫。
要...要插进去吗?小梅凑过来,发顶的水珠滴在离印上,的一声。
白桃嗯了句,指尖沿着卦图的凹痕滑动,直到找到对应的四个方位。
第一枚雷符插进去时,石门发出闷响;第二枚艮印落位,观星台的风铃突然响了;等离印和坎印都嵌进去,整座山都在震动。
退后!白桃拽着小梅闪到碑侧。
石门地裂开条缝,霉味混着泥土腥气涌出来,露出螺旋向下的阶梯。
台阶上积着薄灰,却有新鲜的抓痕——像是最近有人下来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