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轴的吱呀声还未消散,白桃的鞋跟便陷进了潮湿的青石板缝里。
霉味混着铁锈味猛地灌进鼻腔,她这才看清门内的景象——一座足有两间屋大的黑色祭坛横在中央,祭坛中央竖立的石碑红得刺眼,像被人泼了整桶新鲜血,“血誓封魂阵”五个篆字在碑面凸起,每一笔都泛着暗红的光。
“姐……”小梅的声音发颤,手指死死抠住白桃的袖口。
白桃顺着她的目光抬头,后颈瞬间泛起凉意——四周墙壁上密密麻麻挂着画像,绢帛因年代久远泛着暗黄,画中人却个个眉目清晰:有穿交领襦裙的少女握着药杵,有留长须的老者捻着银针,最醒目的位置挂着幅新画,画中少女扎着双马尾,左眼角有颗泪痣,正是小梅。
“药王宗……”白桃的喉咙发紧。
她记得祖父临终前说过,宗内历代传人的画像都封在金陵老宅的暗格里,可眼前这些画像的服饰从唐裙到旗袍,跨越了近千年,显然比老宅那批更古老。
更让她心惊的是,小梅的画像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朱砂,墨迹未干。
小梅的手突然从她掌心抽走了。
白桃本能去抓,却只碰到少女手腕上那圈褪色的银镯子——这是她在南京难民营捡到小梅时,孩子唯一的信物。
此刻小梅像被无形的线牵着,一步步走向祭坛,每走一步,胸口的玉简便发出更亮的青光。
白桃刚要喊停,那玉简“嗡”地脱离衣襟,浮在半空投出一道光影。
白芷的脸出现在光影里。
白桃的呼吸骤然停滞——那是她的师父,三年前在日军轰炸中“牺牲”的药王宗当代宗主。
画面里的白芷躺在青石板上,额角的血把蓝布头巾染成了紫黑色,她颤抖着将半块羊脂玉佩塞进一个穿月白衫子的妇人手里:“带她走,去上海法租界找白景明……若有一天命运召唤,她会回来完成使命。”妇人低头时,耳坠上的珍珠晃了晃,白桃认出那是师父陪嫁的“并蒂莲”,三年前她亲手给师父入殓时,这对耳坠还戴在师父耳上。
“原来我不是孤儿……”小梅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光影里的自己,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,“我是药王宗最后的血脉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,却让白桃的太阳穴突突直跳——师父明明说过药王宗只剩自己一个传人,难道当年的“牺牲”是假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