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1章 皮还没烧,话就堵嘴

面具像活物般蠕动,贴住他的鼻梁时,他听见祖母的声音,是战乱那年她在火海里喊:阿九,带着药谱跑!紧接着是小梅的梦呓,细弱却清晰:陆叔叔,别丢下我。

他踉跄着扶住墙,掌心按到一块结冰的血渍上。

日军哨兵的哭嚎从楼里传出来,有人用军刀砍门,有人把电话线缠在脖子上打绳结。

陆九抹了把脸上的冷汗,面具下的皮肤被汗浸得发痒,他却笑了——地脉在审他,可他偏要替那些不敢听的人受审。

白崇远不敢听自己的罪,祖母不敢听未尽的托付,小梅不敢听被遗弃的恐惧,那他来听,他来扛。

破庙的神龛落满香灰,小梅蜷在供桌底下,唇上的血茧又裂开了。

血珠顺着下巴滴进香炉,在积灰里洇出小红花。

她闭着眼,可眼前全是血梦的残影:九口井壁上的字迹在渗血,值吗?还有人记得吗?我有没有说错?她想抬手摸井壁,腕间突然一阵刺痛,银丝从皮肤下钻出来,像根烧红的针,扎进她的指尖。

她低呼一声,血滴顺着银丝落进井里。

第一滴血落下时,井底的白骨睁开了眼;第二滴,白骨开口说话,声音沙哑如锈铁;第三滴,所有白骨的声音汇在一起,像山洪暴发:你来问,你来答。她猛地惊醒,手中的灯心草扎进掌心,草芯渗出黑血——那是地脉的问,掺着守脉人的血。

她把灯心草贴在耳后,听见地底传来叹息,像祖母临终前的气音,像白桃用银针挑开毒疮时的隐忍,像她自己在半夜里对着月亮说的我害怕该你说了。那声叹息裹着泥土的腥气,钻进她的耳朵。

她望着香炉里的血花,轻轻说:我......我记得。

白桃赶到气象站时,三根银丝正发出刺耳的蜂鸣。

她抬头看,丝线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痕,像三根快绷断的琴弦。要断了。她嘀咕着,从药箱里取出小铜鼎,倒着扣在丝线交汇处。

归元汤的药雾还没散尽,她拈起温针,在鼎沿轻轻一刺,药气便顺着针孔渗进去——这是药王宗的纳气术,把散在空气里的药力聚成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