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股能量顺着白桃的指尖,如温润的电流般悄然探入她的经脉,带来一种近乎神圣的战栗。
她立刻明白,这呼吸花凝结的并非凡物。
她寻来最细密的纱布,小心翼翼地覆在几个粗陶罐口,将它们置于花丛中央。
夜露深重,花开花谢,那活着的能量便丝丝缕缕地渗入纱布,在冰冷的陶罐内壁凝结。
如此往复三日,罐壁上已附着了一层薄薄的、月光般清冷的霜状结晶。
白桃取来一根试毒银针,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些许。
针尖触及结晶的瞬间,她指尖一麻,那银针并未发黑,针身却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嗡鸣,仿佛触碰了活物的神经末梢。
她脑中轰然一响,这不是药理范畴内的任何一种毒物或补品,这更像是一种……意念的载体。
祖父临终前抓着她的手,气若游丝地说过的话再次回响耳边:“桃子,记着,咱们家有些方子治不了病,但能叫醒那些在噩梦里不肯出来的人。”
叫醒做梦的人。
白桃眼神一凛,将所有结晶刮下,用石臼细细研磨成粉。
那粉末无色无味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能安抚人心的微光。
她将其混入仅剩的糙米中,用大锅蒸煮。
米香混合着那股活性能量,飘散在死气沉沉的难民营里,竟让几个饿得昏昏欲睡的孩童咂了咂嘴。
这便是“醒愿饭”。
第一天,出于谨慎,只有三个病得最重、连呻吟都发不出的难民被喂食了半碗。
当晚,诡异的事情发生了。
这三个人在沉睡中忽然开始剧烈颤抖,浑浊的眼泪从紧闭的眼角不断涌出,喉咙里发出压抑至极的呜咽。
等到天亮醒来,他们神情恍惚,其中一个中年汉子抱着头,喃喃自语:“我梦见俺娘了……她就站在床边,一声声喊我的小名……”
与此同时,陆九知正像一条壁虎,死死贴在运尸车的底盘夹缝中。
每日清晨,药品会由军车运往城中各处医疗站点,而运尸车是唯一能自由出入且不被严密搜查的载体。
车轮碾过坎宫水渠旁的转运站,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。
他屏住呼吸,听着车顶上方押运兵换岗的脚步声和交谈声。
就是现在!
他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下,借着一堆尸袋的掩护,闪到冷藏运输箱旁。
撬锁的动作早已演练过千百遍,只听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箱门裂开一道缝。
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,他迅速取出怀中早已备好的注射器,里面是驴血混合了断梦香灰烬的粘稠液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