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9章 西南坤位,信号回流

军医院外的喧嚣与香火,并未能驱散金陵城上空盘旋的死气。

白桃守在“唤名坛”前,双眼因三日未眠而布满血丝。

风中飘荡的,是几百个家庭最后的希望,每一个红布条上都承载着一个沉甸甸的名字,一声声泣血的呼唤。

然而,神迹并未如期而至,昏迷者依旧沉睡,仿佛灵魂早已远行。

就在众人心气渐散的第三日清晨,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医疗帐篷内传来。

一名被判定为“意识归零”,仅靠米汤吊命的老药工,竟颤巍巍地坐了起来。

他的双眼浑浊,像是蒙尘的琉璃,却死死地盯着白桃的方向。

白桃心中一紧,快步上前。

老人枯瘦如柴的手猛地攥住她,力道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。

“他们……他们用你的名字烧过火……”老药工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吼,每一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,“就在东沟柳下……那口老井边!”

白桃如遭雷击,浑身冰冷。

东沟柳,那是她幼时跟随父亲白景明采药的秘境,那口老井更是她夏日取水解渴的去处。

那里,怎么会和这种邪祟之事扯上关系?

她来不及多想,老药工说完这句话便脑袋一歪,彻底断了气,但那双惊恐的眼睛,却永远地凝固在了脸上。

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
她立刻点了几个信得过的伙计,带上锄头和铁锹,疯了一般奔向城郊的东沟柳。

昔日绿柳成荫的河沟早已干涸,那口老井也被填埋了大半,只剩下一个浅坑。

众人二话不说,挥锹就挖。

腥臭的淤泥被一铲铲地翻出,混杂着腐烂的草根和动物的尸骨。

挖了近半个时辰,铁锹“当”的一声脆响,碰到一块硬物。

白桃亲自跳下坑,用手扒开湿滑的泥土,在一段腐朽的木梁夹层里,摸出了一件冰冷的东西。

那是一块铜牌,只有半个巴掌大,被火烧得焦黑扭曲,但入手的分量却沉得异常。

她用衣袖用力擦拭,铜牌的背面,三个古朴的篆字在晨光下赫然显现——白景明。

她的父亲,金陵杏林界公认的宗师,失踪了整整一年。

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城破前夕,带着祖传的医经秘方南下避难了。

可这块刻着他名字的铜牌,却被埋在了这种阴秽之地。

白桃的指尖抚过那三个字,在铜牌的边缘,她摸到了一层细密的灰烬,闻起来有符纸燃烧后特有的草木与硫磺混合的味道。

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。

她指尖颤抖,抚过那冰冷的铭文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:“原来不是失踪……是早就被列进了祭品名单。”

同一时刻,在城南一座废弃的义庄深井底部,小梅盘坐于一片死寂的黑暗中。

那七根曾连接着金陵地脉的红线早已断裂,但断口处却并未消散,反而像有了生命一般,化作无数纤细的根须,深深扎入井底的石缝与泥土之中,汲取着大地最深沉的幽冥之气。

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。

就在刚才,她感知到西南坤位的方向,一股极其微弱的地语信号正在回流。

那信号断断续续,如同垂死之人的心跳,却顽固地试图重建一条被她斩断的通道。

敌人比她想象的更坚韧,他们正在修复被破坏的“阵眼”。

绝不能让他们得逞。

小梅没有丝毫犹豫,她举起右手,一口咬破自己的食指指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