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短接变压器的手法——用湿布紧紧裹住铜线,瞬间造成短路而不引发大火——更是战时特工的惯用伎俩,老练而精准。
有人在为谁的行动扫清障碍。
陆九面无表情地将火柴头揣进兜里,心中却已是波澜起伏。
他没有声张,回到办公室后,只从袖中的一个暗袋里,取出一枚淬过特制药液的银针,小心地别在自己衣襟内侧的夹层里。
这枚针既是武器,也是一个预警的信标,一旦遭遇特定的能量波动,便会微微发热。
在这座被亡魂与秘密笼罩的城市里,他从不相信巧合。
唤名学堂内,白桃召集了几位资深的学堂骨干,宣布了一项新的训练内容。
她没有提及名单或指纹的事,只说为了增强学员们诵名时的专注与情感投入,增设一门“体温留痕”的课业。
具体要求是,每位诵名者在读完一段姓名后,必须将手掌平覆在一张特制的桑皮纸上,静默三息,再将纸张交给学徒,用艾草燃烧的灰烬均匀熏烤,以检验其心神是否宁定。
骨干们虽有不解,但对白桃的决定向来信服,便立刻安排了下去。
首日训练结束,数十张熏烤过的桑皮纸被呈了上来。
在袅袅的艾灰下,大部分纸上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灰色,而有几张,则清晰地浮现出了或深或浅的掌纹。
白桃一张张仔细看过,当她的目光落到其中一张纸上时,呼吸微微一滞。
那上面有一道清晰的右手掌纹,拇指根部,一道深刻而陈旧的刀茧印记,在灰影中格外醒目。
这印记,与她在周砚的右手拇指上见过的完全吻合。
她不动声色地将这张纸抽了出来,与其他废纸一道,折好收进了自己的银针囊里。
她没有点破,心中却已豁然开朗。
周砚每夜在学堂轮值,借口清扫庭院,并非真的只是为了那份微薄的薪水。
他是在替那些心中有愧、口中有畏,却又无法割舍思念的人,代读那些他们自己不敢开口呼唤的名字。
那个用体温去焐热名单的人,就是他。
当夜,风雪再起。
白桃没有留在医馆,而是提着一只温酒的小泥炉,独自坐在了城西的碑林里。
她在一片空地上铺开几卷档案,佯作整理,泥炉里的炭火映得她脸庞明明灭灭。
她在等。
子时一刻,寂静的雪地里响起轻微的“沙沙”声。
两行脚印,从碑林深处的阴影中延伸而出,不偏不倚,停在了那块无字的小梅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