黛玉的心猛地一沉,捏着信纸的指尖瞬间冰凉。 果然!她们见断她货源不成,竟要用如此卑劣的官面手段!若织坊被查抄,不仅前功尽弃,投入的银钱血本无归,她“私设工坊”的名声若被坐实,更是后患无穷!
阳光透过窗格,照在她骤然失色的脸上,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。 孙妙仪察觉到异常,担忧地望过来。
黛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迅速将信纸揉成一团,紧紧攥在手心。 不能慌!绝对不能慌!
她走回画案前,对孙妙仪勉强笑了笑: “妙仪,今日暂且到这里,我忽然有些不适。”
送走孙妙仪,黛玉立刻叫来詹信,将信给他看了。詹信亦是脸色大变:“姑娘,这……若顺天府真来人,我们毫无凭据,只怕……”
“他们敢来查,无非是仗着‘私设’二字和胥吏贪墨。”黛玉眸中寒光一闪,“我们的织坊,一有地契,二按律纳税,何来‘私设’?至于‘扰乱市肆’,更是无稽之谈!詹先生,你立刻去办两件事:第一,将织坊的房契、税单等一应文书备齐;第二,去打听一下,顺天府尹近日有何喜好,或者……有何把柄。”
詹信瞬间明白了黛玉的意图——这是要硬碰硬,还要反将一军!他心中骇然,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胆识和手腕!
“姑娘,与官府抗衡,是否太过冒险?”
“冒险?”黛玉冷笑一声,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狠厉,“坐以待毙就不是冒险吗?他们既要断我生路,我岂能任人宰割?快去!”
詹信见黛玉意决,不再多言,匆匆离去。
黛玉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蕙芷轩内,只觉得浑身发冷。 与薛家、与官府斗,她无异于以卵击石。可事到如今,她还有退路吗?
她走到墙边,抬头望着那日她亲手写下、如今已装裱悬挂的“寒梅傲雪”四字匾额。 笔墨间的铮铮铁骨,此刻仿佛在无声地鞭策着她。
她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匾额边缘,如同抚过父亲留下的遗泽,抚过自己那颗不甘屈服的心。
这一次,她不仅要守住这竹影轩,还要守住她刚刚萌芽的、自立于世的希望。
风雨欲来,那便,迎风战一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