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班的厨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酥油茶香气,混合着炉火烤得滚烫的麦饼味道。这本该是驱散寒冷、带来温暖的场景,但此刻,厚重木桌旁的每一个人,脸色都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凝重。
炉火噼啪作响,映照着格桑那张沟壑纵横的脸。他面前的铜壶里,酥油茶正“咕嘟咕嘟”地冒着泡,但他没有心思去喝。他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,此刻深陷在眼窝里,闪烁着一种近乎惊惧的、回忆的光芒。
王胖子已经吃完了两个麦饼,但他没动第三个。他只是把碗往桌上一放,双手交叉抱在胸前,像个等待开庭的陪审团成员。胡八一靠在墙边,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腰间的枪柄,目光则死死锁在格桑身上。Shirley杨和秦娟坐在稍远一点的草垫上,Shirley杨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什么,而秦娟的眼神,则空洞地望着跳跃的火焰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“我说……”王胖子终于忍不住,打破了沉默,“格桑大叔,您就别卖关子了。从昨天晚上到现在,您这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,您到底想说啥?”
格桑没有立刻回答。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,从怀里掏出一串磨损得十分厉害的银质佛珠,一颗一颗,缓慢而虔诚地捻动着。每捻动一颗,他嘴里就默念一句听不懂的藏语经文。昏黄的灯光下,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,仿佛被赋予了一种神圣而又悲怆的色彩。
许久,他才抬起头,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,最后停在胡八一身上。
“胡队长,”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,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岁月的沧桑,“你们……真的确定,你们要找的东西,就在那冰湖底下?”
“是。”胡八一言简意赅,他知道,格桑的问题不是疑问,而是某种预警的前奏。
格桑长长地叹了口气,那口气息仿佛带着雪山千年的寒意。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”他艰难地开口,“如果我告诉你们,那冰湖底下,沉睡的不是什么山神,而是一头……被神佛封印了千年的……恶魔呢?”
“恶魔?”王胖子嗤笑一声,但那笑容僵硬在脸上,没能持续多久。因为格桑接下来的话,让他笑不出来了。
“不是你们想的那种,青面獠牙的怪物。”格桑摇了摇头,仿佛在纠正一个孩子天真的想法,“那是……一种虫子。一种没有实体,或者说,能寄生在任何事物上的……精神之虫。我们藏民的古老典籍里,叫它‘星尘蠕虫’。”
“星尘蠕虫?”Shirley杨停下了笔,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,“您是说,它们像尘埃一样,依附于星辰的能量而存在?”
格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,仿佛没想到这个汉家姑娘能理解这个词的深意。“聪明的女人。”他赞许地点点头,“没错。它们诞生于宇宙的星尘之中,随着陨石来到地球,沉睡在大地深处。它们以星球的核心能量为食,以生物的灵魂和信仰为养分。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,山川、河流、甚至一块石头,都可以是它们的巢穴。”
厨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。王胖子感觉后背的汗毛一根根都竖了起来。这已经超出了他对“怪物”的认知范畴。这他妈是神话里的东西!
“那……那和我们遇到的那东西有啥关系?”王胖子问道,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实问题上。
“关系?”格桑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,“那东西,就是‘星尘蠕虫’在人间的……一条‘触手’。”
他开始讲述那些从长辈口中流传下来的、破碎而诡异的传说片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