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五十七章 寒风抹痕印

春生江上 小猫六六 1130 字 4个月前

门外,呜咽的寒风依旧尽职地扮演着哨兵,呼啸着卷过庭院,将方才发生的一切痕迹,连同那声微弱的落栓声,一同抹去,仿佛时光从未在此刻流淌。

杨嬷嬷的身影被李府深不见底的庭院夜色吞噬,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来时的方向,去向那幽暗深处的女主人复命。

柳清雅幽邃的卧房内,烛火在鎏金烛台上不安地痉挛,将室内奢华的金线牡丹帷幔、紫檀木的沉重光泽,扭曲成重重叠叠、摇曳不定的魇影。

熏香炉孔中逸出的暖香,依旧在与那丝丝缕缕、自权欲深渊渗出的阴寒无声绞杀。

柳清雅深陷于宽大的紫檀圈椅,纹丝如磐。

指尖在袖口繁复的金线牡丹纹路上反复捻磨,力道沉滞,仿佛要将那锦绣碾入骨血。

低垂的凤目之下,阴影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池,焦灼的饥渴与冰封的算计在其中无声沸腾、沉渣泛起。

此间是她的绝对禁域——丈夫李牧之正沉湎于陆婉婉的温柔乡,而房外,尽是她从侯府带来的、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心腹耳目。

“咿——”

一声细若游丝的轻吟,房门被推开一道仅容鬼魅的窄缝。

杨嬷嬷悄无声息地滑入。

她身上挟带的子夜寒露与西角仓房那股陈腐霉烂的冰冷气息,甫一侵入,便被室内盘踞的浓郁暖香瞬间围剿、吞噬殆尽。

杨嬷嬷行至柳清雅座前三步之距,骤然凝立。

腰背习惯性地弯折,形成一道恭敬却透着死气的僵硬弧度。

她缓缓抬起眼睑,那双淬炼得如同九幽寒铁打磨成的剃刀般的眸子,精准地迎上柳清雅骤然抬起的、同样不蕴含半分人气的视线——

无声的诘问,比冰锥更锐利,洞穿空气:

事,可成?

杨嬷嬷的嘴唇几乎未曾翕动,嗓音似从喉管深处艰难挤出,压得极低,如同枯骨在千年墓穴的寒风中相互刮擦:

“夫人,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