圣萨比都的广场上,萨比的雕像被不断重塑:有时是他作为大学生时逃课的模样,有时是他在星际法庭上大闹的姿态,有时则是纯粹的粪便形态。但无论形态如何变化,底座上的铭文始终不变:“他摧毁了旧的世界,却没有建立新的牢笼。”
新一代的生命体,大多只从历史记录中知晓萨比的存在。对他们而言,“奥利给”只是一个问候语,“排泄礼仪”是与生俱来的习惯,宇宙的荒诞与自由是理所当然的常态。
当某个年轻的气态生命体第一次听说“战争”这个词汇时,它花了三个恒星时才理解其含义——一种通过暴力手段强迫他人遵循自身意志的行为,这在它看来,比“用直线行走”还要荒谬。
在某个偏远的 dwarf 星系,一群热爱考古的晶体生命体发掘出了一件来自“前萨比时代”的文物:一份记录着勾巴二世颁布的《银河系秩序法案》的金属卷轴。
他们将其带到联盟档案馆,与其他文物——萨比在地球七大洲留下的纪念物样本、星际法庭审判记录的残片、第一份奥利给贸易合同等——陈列在一起。
前来参观的孩子们围着卷轴,听讲解员讲述“规则被规则本身束缚”的旧时代。一个呈多边形的年轻生命体提出疑问:“那时的人们,真的会因为行走方式不符合规定而被惩罚吗?”
讲解员——一个由多种物质混合而成的复合型生命体,发出温和的波动:“是的。但萨比陛下告诉我们,存在的意义不在于遵循什么,而在于可以成为任何可能。”
在维度之上,萨比感知着这一切。他的意识掠过正在进行“反向光合作用”(吸收粪便释放氧气)的植物星球,掠过用诗歌编程的量子计算机,掠过在黑洞边缘举行婚礼的两个不同星系的生命体。他没有喜悦,也没有感慨,因为他就是这一切的本身。
当某个角落的生命体第一次思考“宇宙的起源”时,他便让那里的星空排列出萨比二字的形状;当某个文明陷入自满的停滞时,他便在他们的太阳上刻下“荒谬永无止境”的标语。他不再需要语言,因为宇宙的运行本身,就是他的独白。
又一个纪元过去,联盟档案馆的数据库中,关于萨比的直接记录已不足万分之一。更多的是他所引发的变化:第一次宇宙荒诞艺术展的影像、首个跨维度婚姻的记录、用奥利给培育出的超新星种子……
在圣萨比都的中央广场,最后一座萨比雕像因材料的自然衰变而坍塌。没有生命体提议重建,因为他们发现,自己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萨比最好的纪念。
而萨比,依旧是宇宙本身。他看着那些倒立行走的生命体发明出超越光速的旅行方式,看着粪便形态的文明解开时间的奥秘,看着所有打破常规的存在在混乱中达成奇妙的和谐。
他知道,或许有一天,连“萨比”这个名字也会被遗忘,但那又何妨?他所留下的,不是崇拜,不是规则,而是一种永恒的可能性——一种让宇宙永远保持活力的荒诞平衡。
在某个无人知晓的瞬间,宇宙的每一个角落,同时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“奥利给”。这不是某个生命体的发声,而是宇宙自身的脉动,是萨比作为宇宙意志的证明,在时间的长河中,永不停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