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林深似海。
一行人循着狼群撤退时在雪地上留下的杂乱足迹和点点血迹,追踪而去。
气氛相较于之前的轻松,已然变得凝重而肃杀。
“那畜生成精了似的,”一名亲随忍不住低声啐道,抹了把溅在脸上的狼血,“临走时那眼神,看得人脊梁沟发冷。”
夜云州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丛林,声音低沉:“所以更不能留它们了。狼这东西最是记仇,今日我们杀了它们这么多同伴,这梁子算是结下了。若不斩草除根,日后它们会像幽灵一样缠着我们,伺机报复,不仅是我们,恐怕还会危及山下的百姓。”
顾晨默默点头,他指间夹着一支弩箭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他回想起头狼最后那道目光,冰冷、怨毒,却又带着一种近乎于人的、沉重的悲哀与决绝。
那不是野兽简单的愤怒,更像是一种立下了不死不休的誓言。
“是啊,狼若回头,不是报恩就是报仇。既然被它们给惦记上了,不如主动出击。”顾晨也不敢掉以轻心。
,天色越来越暗,追踪变得异常艰难。
狼群显然刻意掩盖了行迹,足迹时而消失在冰冻的溪流上,时而又在嶙峋的乱石中断绝。
幸而夜云州常年混迹山林,经验老道,总能从一根被蹭掉的树皮、一撮挂在荆棘上的灰白毛发中,重新找到方向。
越往深处,林木愈发高大茂密,遮天蔽月,仅有雪地反射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。
四周寂静得可怕,连风声都仿佛被冻结了,只有他们踩在积雪上发出的“嘎吱”声,显得格外刺耳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气味。
夜云州抽了抽鼻子,抬手指向前方。
顾晨顺着他的手指看去,运足了目力,才看到一个被大量枯枝和积雪半掩着的黑黢黢的山洞。
那洞口约半人高,隐藏在几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后面,若非刻意寻找,极难发现。
洞口边缘光滑,显然经常有动物进出。
一股浓烈的、属于狼群的腥臊气味从这里弥漫出来,令人作呕。
洞口附近的雪地上,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狼爪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