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低头看着画本里的槐花照片,突然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自己,正踮着脚,给老槐树的枝桠系上根红绳,红绳的另一端,系着现在的香樟树。她想,这样的话,过去和现在,就永远不会分开了。
夜风拂过,吹得香樟树叶沙沙作响,像在回应她的话。画本里的槐花照片似乎真的散发出淡淡的香味,混着新画本的油墨香,轻轻落在纸上,像给这个跨越时空的故事,盖了个温柔的章。
(接第32章)
香樟叶的影子在画本上晃了晃,林溪的笔尖停在红绳的末端。她发现江翊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画,手指轻轻点在老槐树的年轮上,那里画着的小太阳一半绿一半橘,像颗被切开的糖果。
“我奶奶说,老槐树在十年前被台风刮倒了,”他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点惋惜,“现在图书馆门口种的是香樟树,去年刚移过来的,和画里的那棵一样高。”
林溪愣住了,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。暮色中,新栽的香樟树像个安静的哨兵,枝桠间还挂着移栽时绑的红绳,和她画里系在老槐树上的那根一模一样。原来有些告别不是消失,是换了种方式继续守护。
“那我们去看看它吧,”她合上画本,指尖还留着照片的粗糙质感,“给它画张速写,就当替老槐树认识新朋友。”
江翊的眼睛亮了亮,像被点燃的星星。两人并肩往图书馆走,晚风把他们的影子吹得歪歪扭扭,像画里没画直的线条。路过操场时,陆知行还在拍篮球,“砰砰”的声音像在给他们伴奏,苏晓晓坐在看台上啃苹果,看见他们就挥挥手,苹果核在手里转得像个小陀螺。
图书馆门口的香樟树果然和画里的老槐树一样高,树干上缠着圈红绳,绳结打得像颗小小的草莓。林溪翻开新画本,借着路灯的光开始画,笔尖在纸上沙沙响,把树影的斑驳都画了进去。江翊站在旁边,用手机照着亮,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像落了层月光。
小主,
“枝桠往左边歪了点,”他指着画纸,“像在看图书馆的窗户,和老槐树当年的姿势一样。”
林溪顺着他的话画,果然,香樟树的一根主枝确实朝着图书馆的方向,像在探头往里看。她突然想起老照片里的场景,老槐树的枝桠也是这样,温柔地拥着那间小平房。原来树也会记得,记得该往哪个方向生长。
画到一半时,江翊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,里面装着些干槐花,米白色的,散发着淡淡的甜香。“我奶奶晒的,”他把袋子递给她,“说让你试试做书签,比照片香。”
林溪捏起朵干槐花,放进新画本的夹层里,花香混着油墨香,像把春天装进了纸页。她想起自己画的红绳,突然在画里的香樟树下添了个小小的人影,正踮着脚给红绳系新的结,衣角飘起来,像只白色的蝴蝶——是年轻的奶奶,也是现在的她。
“这样就完整了,”江翊看着画,嘴角弯得像月牙,“老槐树的故事,香樟树接着讲。”
夜风突然吹得紧了,香樟叶沙沙作响,像在回应他的话。林溪把画纸撕下来,对折成小方块,塞进图书馆门口的信箱里——那里现在成了“心愿箱”,学生们会把想说的话塞进去。她不知道这张画会被谁捡到,但总觉得,老槐树会看见,香樟树也会看见。
往校门口走时,江翊突然说:“明天周末,去我家吧,我奶奶想看看你画的她。”
林溪的心跳漏了一拍,像被槐花砸中了头。她想起照片里那个笑出虎牙的女生,突然很想听听更多关于老槐树和《飞鸟集》的故事。“好啊,”她点点头,声音轻得像夜风,“我带新画本去,给奶奶画张现在的速写。”
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更长,交叠在一起,像幅没画完的画。林溪摸了摸帆布包里的干槐花,突然觉得,有些陌生的时光,只要愿意走进,就会变得熟悉又温暖,像老槐树的花香,隔了几十年,依然能甜到心里。
校门口的玉兰树落下最后一片花瓣,轻轻落在林溪的画本上,像给这个跨越时空的故事,盖了个带着香气的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