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降临时,秦翊蹲在数据中心屋顶的通风口。
风里飘着营地厨房的炊烟,混着雨林特有的腐叶味,湿热中带着一丝甜腥。
他摸出苏岩改装的窃听芯片,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——那是苏岩用自己的婚戒熔了做的,说“比市售的更难被检测”。
通风管里传来脚步声,皮靴踏在铁皮上,空洞回响。
他屏住呼吸,直到那声音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然后迅速掀开铁网,顺着管道滑下去。
膝盖磕在生锈的铁皮上,疼得他闷哼一声。
但手已经摸到了服务器背面的散热口,金属冰凉如蛇腹。
芯片贴上金属的瞬间,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,撞击着耳膜。
“叮——”
裤袋里的追踪器震动,像心跳的回声。
苏岩的声音压得极低:“芯片激活了,数据正在回传。”
凌晨四点十五分,秦翊盯着战术手表的秒针。
耳机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,接着是一串经过伪装的“气象数据”——但苏岩的破译程序已经破解了第一层加密,他听见灰隼的声音,带着惯常的温和:“...需要催化区域矛盾,舆论声浪越高,国际社会给与的压力就越有力。“
“重点不是区域性矛盾。”秦翊低声说,喉结滚动着压抑的怒火,“他们想裹挟大众舆论。”
“还有这个。”苏岩的声音突然发紧,“刚截到一通语音,对方用的是境外非法组织的加密频道。”
耳机里传来另一个男声,带有强烈的南方地域印记:“劳森先生,我们的人已经渗透,申请实施下步计划...”
秦翊的手指攥得发白。
陈铮的军徽在胸口发烫,像团要烧穿肋骨的火。
他摸出卫星终端,定位了灰隼的位置——竹楼二楼的卧室,床头摆着那张抱着幼苗的照片。
“阿龙。”他对着通讯器轻声说,“今晚十点,营地外的老榕树。
我需要你。“
山风卷着雨林的潮气涌进窗户,秦翊望着灰隼房间的灯光熄灭。
他摸了摸藏在裤袋里的窃听芯片,那里存着足够把灰隼钉在审判席上的证据。
但更重要的是,他终于看清了——黑鸦只是刀尖,灰隼才是握刀的手。
而这把刀,正对准“献礼行动”最薄弱的软腹。
远处传来一声山雀叫,两声,三声。
秦翊的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。
他知道,阿龙已经在老榕树下等他了。
老榕树的气根在夜风中轻轻晃动,阿龙蹲在树桩后面,裤脚上还沾染着雨林特有的腐叶气息。
秦翊走近时,少年猛地站起身来,竹筒哨子都攥出了湿痕:“分队长!我跟着灰隼的车跑了七里山路,他每周五后半夜都会去月牙湖观测站——”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,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山路,“守林人说那地方是个孤立的山包,只有吊桥能上去,四周都是悬崖!”
秦翊接过纸,手指摩挲着阿龙用炭块标记的“北坡”。
山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,月光洒进他的眼底,宛如淬火的钢一般:“为什么选今晚说?”
“我听见他们卡车里的人说,‘等劳森先生校准完数据,就该给龙国送份大礼了’。”阿龙喉结滚动,右耳残缺的轮廓在阴影中格外明显,“我阿爸死的时候,毒枭也说过‘送份大礼’——然后他们烧了村后的祠堂。”
秦翊的手指在纸背轻轻敲了三下。
这是蛟龙特战队“确认情报”的暗号,阿龙立刻回了两下,动作生硬却精准。
“干得好。”他说道,声音如同裹了一层绒布,“回到你藏东西的岩穴,天亮前别出来。”
少年转身时,秦翊瞥见他后颈新添的抓痕——那是钻荆棘丛留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