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 火种不息

“铁砧”惊恐逃向主龛。秦翊掷出匕首,刺中小腿。

他未追击,而是踉跄走向地上的残破龙旗,撕开战服,将旗布缝进胸口,布料摩擦伤口,血与布纤维黏连,灼痛中竟有奇异的安定感,仿佛那面旗正贴着心脏搏动。

小女孩小满从角落爬出,怀里紧抱一本破旧日记,封皮写着“昭文手记”。

她颤抖着递来:“爷爷说……叔叔让我交给你。”

秦翊翻开,一页页是许昭文的笔迹:“安国,你说忠诚要传下去……可你儿子,会不会也变成你父亲那样的‘忠奴’?”

最后一页,贴着一张老照片:两个年轻士兵并肩而立,肩搭着肩,笑得灿烂——父亲秦安国,和“铁砧”许昭文。

寒意贯穿全身——这不是仇恨,是二十年精心策划的“弑父仪式”。

医疗组赶到,秦翊已陷入半昏迷。

鲜血从嘴角溢出,右手仍在无意识地抽动,仿佛还在空中划出那一记断颈肘击。

他喃喃低语:“我……好像见过这招……”

不是今天,也不是昨天。

是在某个雪夜里,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院子里,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动作——他说:“这是咱们家的命,也是债。”

三天后,官方通报解救人质,细节未提。

一段视频却悄然流传:暴雨中的军人,浑身是血,将残旗按在胸口,对孩童沙哑道:“别怕。旗倒了,就用咱们的骨头……把它撑起来。”

这句话点燃全国。多地老兵自发集会,面向东南,敬礼。

京城,沈砚收到匿名信封。

内有一枚黑色乌鸦徽章,和一块军令簿残页。

他沉默良久,锁入保密柜。

海岛崖边,晨曦初照。

过去三天,他每晚惊醒,右手抽搐如遭电击。

护士说这是创伤后遗症,他却觉得,那不是疼痛,是一种召唤。

秦翊拄拐伫立,海风吹拂苍白面容,咸腥气息钻入鼻腔,像极了那夜排水渠里的腐臭。

可这一次,他的腿没有软,脊梁也没有弯。

他望着朝阳,轻声道:“他们想烧掉记忆……可火种,从来不怕雨。”

话音落下,一股熟悉的战栗从脊椎窜起。

右手猛然握紧——五指扭曲抽搐,最终稳稳扣成一个沉杀之拳。

那姿势,他曾在父亲书房的老照片里见过:太爷爷立于雪峰之上,军旗猎猎,拳如磐石。

秦翊怔在原地,心跳如鼓。

医生说这是神经记忆残留。

可他知道,有些东西,不会只留在神经里。

它在血里,在骨里,在每一代人倒下前,最后一次挺直的脊梁里。

海风拂过,他轻声道:“原来……你们一直都在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