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摸到竹纸右下角的压痕,那是枚模糊的红手印——
和他父亲日记本里夹的那枚,纹路分毫不差。
“阿福。”他转向门外,雨水打湿的铜锣声正从院外传来,“联络七个信得过的老兵,每人背一段名单。清明前夜,夜游各镇街。”
阿福的铜锣槌停在半空。
他没问为什么,只是重重捶了下胸口——那是特战队“收到”的暗号。
雨幕里,七个身影从巷口闪过,每人怀里都揣着用油纸包好的名单,白灯笼的光在雨里晕成淡白的雾。
子时三刻,第一声念诵在玉山乡响起。
“陈大山,玉山乡人,1950年渡海作战阵亡……”
老兵的声音哑得像砂纸,却穿透雨幕,撞开第一扇窗户。
二楼的阿婆拄着拐杖探出头,手电筒的光追上灯笼:“我家老头子总说,当年有个山东大个子背他过海峡……”
第二盏灯笼在淡水镇亮起。
“李秀英,女,地下交通员,被捕后咬舌自尽……”
刚下夜班的护士站在雨里,手机屏幕照亮她脸上的泪:“我奶奶临终前总说,有个姐姐用牙床藏过密信……”
孩童的声音混进了队伍。
扎羊角辫的小丫头跟着念:“王铁柱,机枪手,弹药用完就抱着炸药包……”她妈妈蹲下来给她系雨衣带,抬头时,隔壁窗户也亮起了灯。
一夜之间,三十个乡镇的雨幕里,亮起三十串白灯笼。
念诵声像潮水,漫过青石板路,漫过老榕树的气根,漫进每个有老人的屋檐下。
郊区别墅的落地窗外,雨刮器疯狂摆动。
周文昭的钢笔尖戳穿了打印纸,“唰”地在“秦翊”两个字上划了道血痕。
监控画面里,小学生在教室黑板上画“爷爷说的烈士故事”,教师刚撕毁,第二天教室外的公告栏就贴满了复印件;
菜市场的鱼摊前,卖虾姑的阿伯举着手机:“看,我阿公的名字在这!”
“查!给我查所有打印店、所有网络节点——”他突然顿住,指节叩向监控截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