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石头的声音从门外炸响。
秦翊刚站起来,帆布包就地砸在他脚边。
霉味混着机油味窜进鼻腔,他蹲下身,指尖刚碰到包带就顿住——
是王老五的手套,藏在包最里层,掌心磨得发亮,指根沾着黑黢黢的油泥。
他摘下战术手套,露出结满老茧的手指。
当指尖抚过手套小指根部时,突然像被电了一下——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压痕,边缘呈锯齿状,是长期被金属硬物压迫的痕迹。
触觉回溯......秦翊闭紧眼,额角青筋暴起。
这个他赖以生存的能力此刻成了钝刀,神经像被放进滚油里煎。
眼前闪过雪粒子,是冬天的边境,王老五跪在燃烧的步战车旁,左手徒手掰着变形的舱门。
高温金属烫得他皮肉滋滋响,可他喊的不是疼,是出来啊!
里头还有三个新兵!
是我害了你们......王老五的哭腔混着火焰的噼啪声,可我不想再杀人了!
画面突然碎裂。
秦翊猛地呛咳,嘴角溢出血沫,左手小指像被人拿锤子砸了似的,彻底没了知觉。
他攥紧手套,指缝里渗出的血滴在油泥上,晕开一朵小红花。
原来你是被骗了。他抹了把嘴,声音哑得像砂纸,许念慈说炸了桩子能洗清当年的错,可你根本不想让炸药响。
他叫来小石头,把手套原样塞回帆布包,又摸出钢笔在纸条上写:你焊反了极性,但他们还活着。
最后一句是特意用断指刻字刀划的,笔锋重得要戳破纸:工兵最忌电路错,这句话王老五听得懂。
送去桥洞,塞回老地方。秦翊拍了拍小石头的肩,他要是问,就说当年排雷时,你教我的极性口诀,我记着呢
小石头揣着纸条跑了。
秦翊转向门口,那里站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——小雨,正用手语在墙上划:印刷厂通风口。
他摸出战术耳机递给她:监测排风节奏。
情绪波动大,风机转速会变。
小雨用力点头,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划了个字,抓起粉笔盒消失在巷口。
夜色渐深时,印刷厂的动静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