呢喃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,却被录音笔精准捕捉。
秦翊望着教室窗台上摆的向日葵盆栽,想起陈铮牺牲前最后一条消息:“帮我跟我妹说,等统一了,哥给她买十盆向日葵。”
“要走了?”王老五轻轻推了推他。
秦翊点头,转身时瞥见教室后墙的黑板报。
最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“记住每一个名字”,下面歪歪扭扭列着二十三个姓名——都是“献礼行动”中牺牲的战士。
他的目光在“陈铮”两个字上停了停,机械臂的温度透过袖口渗出来,像有人在他心脏上轻轻按了按。
黄昏的天光漫进灯塔时,林婆已经等在门前。
她的白发被海风吹得蓬蓬的,却梳得整整齐齐。
见秦翊走近,她没说话,只是从怀里掏出一盏粗陶油灯。
灯芯上的焦痕呈深褐色,像被反复点燃又熄灭过千百次。
“每年今天,我都多点一盏。”
她的声音哑得像老船木,却清晰得能穿透海风。
秦翊接过油灯,指尖触到灯壁的温度——是暖的,像有人刚把它焐在胸口。
他突然想起许念慈,那个在终战之夜焚尽蜡烛为战友送行的女记者。
当时蜡油滴在她手背上,她却笑着说:“要让他们知道,有人看得见他们的光。”
“跟我来。”林婆转身往塔楼上走,脚步比秦翊想象中稳当。
石阶在脚下发出“吱呀”轻响,秦翊扶着墙往上挪。
机械腿的关节每动一下,都像在叩问岁月。
等他终于站上塔顶,暮色正漫过海平线,把整片海染成血一样的红。
他将油灯放在窗台。
下一秒,东边的山坳里亮起第一盏光。
接着是南边的渔村,西边的旧炮楼,十二座废弃多年的灯塔次第亮起,昏黄的光晕连成一条线,像条跨海峡的星河。
秦翊的机械臂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——林婆早年布设的手动线路,民兵连夜接通的,这些他都知道,可当光真的漫过来时,他还是红了眼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