豆大的雨点砸在岩缝里,炸起浑浊的水雾。
秦翊的机械靴碾过湿滑的碎石,雨幕里,哑谷的轮廓像头蛰伏的巨兽,两侧岩壁在暴雨中泛着青灰。
林骁的钢盔往下淌水,他突然蹲身,指尖划过岩壁上一道新鲜的凿痕——石粉还混着雨水往下流。秦队。他抹了把脸上的雨,声音压得极低,通风口被重设过。
话音未落,地缝里腾起一股绿烟。
那烟像活物,贴着地面蜷成蛇形,瞬间漫过众人小腿。
秦翊的机械鼻捕捉到甜腻的苦杏仁味,瞳孔骤缩——神经麻痹剂!
他机械臂猛地圈住小豆后腰,反手将阿龙之子推进岩壁凹洞,自己却被涌上来的气浪撞得踉跄。
肺叶像浸了热油,每吸一口都灼得生疼,视线开始模糊,只能勉强看见两个蜷缩的身影在凹洞深处颤抖。
屏住呼吸!他吼了半句,声音就被咳嗽撕成碎片。
豆大的汗珠混着雨水砸在战术背心上,左腿里的钢刺随着抽搐的肌肉来回搅动,比三年前陈铮挡子弹时更疼。
意识开始涣散,耳中嗡嗡作响,却突然听见——
阵地没人守,国门就塌了!
沙哑的嘶吼撞进混沌的脑海。
秦翊眼前闪过模糊的影像:土黄色军装的老人趴在战壕里,步枪枪管烧得发红,弹片在他身侧炸起泥土,他却红着眼嘶吼,像头护崽的狼。
是太祖父,抗战时守娘子关的那个老兵。
趴下!三点钟方向有狙!
第二道声音更沉,带着点川音尾调。
秦翊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,本能地侧滚半米——若在清醒时,他会想起这是祖父在解放战争时教他的规避动作。
那时祖父是侦察连长,子弹擦着他耳尖飞过的声音,和此刻雨幕里的风声竟有几分相似。
挺住......还有兄弟等着你带回去。
第三声是父亲的。
那年边境自卫反击战,父亲腹部中枪,却咬着牙把最后半支止血药推进他胳膊,自己捂着肠子爬了三公里回营地。
此刻这声音裹着血沫子,撞得他心口发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