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板里传来男孩声音那一瞬,他手一僵,棉签掉在地上。
小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屏幕上是那本被摩挲得发亮的日记,封皮上“阿龙”两个字几乎反光。
“他长得像阿龙。”秦翊轻声说。
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里那枚军功章,像触到某个沉睡的春天。
小豆这才发现,他睫毛上有水——不是潮气,是泪。
夜里,秦翊撕下一页战地日记。
钢笔停了很久,终于写下:“火种不靠一人燃,靠一群人传。”他吹干墨迹,折成纸飞机,递给帐篷外守夜的小豆:“帮我寄回去。”
“寄给谁?”小豆接过,指尖碰到纸边毛刺。
“所有正在写的人。”秦翊笑了,墨镜后的眼睛弯成弧,“他们会懂。”
某个黄昏,秦翊坐在海边礁石上。
夕阳把海染成金红,远处航灯一闪一灭,像散落的星。
他摘下墨镜,眼窝空荡,却像看得极远——界碑上重描的名字,教室里举着纸飞机的孩子,T岛街头飘起的旗。
“看啥呢?”小豆从后面走近,军靴踩碎贝壳,沙沙作响。
秦翊没回头,只伸出手。
小豆靠上来,头抵他肩。
海风吹起她的发,掠过他耳垂,带着熟悉的碘伏味。
无线电突然响起:“‘南洋灯塔’主控者落网,核心数据全部缴获。”
沈砚的声音带电流,却清晰如浪击礁石。
秦翊望着远方的灯,机械臂轻轻搭上小豆肩。
他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回信——那架纸飞机被孩子们拆开,背面画满星星,底下歪歪扭扭写着:“秦叔叔,我们帮你接着写。”
“火没灭……”他低声说,“我们,还得走。”
风穿过林子,不知哪家屋檐铜铃响了。
一声,两声,接着千万声,像潮水漫滩,像春芽破土,像所有被记住的名字在齐声说:
“我们,回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