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诉她,他指节抵着章面,戴小红花的人,真的存在过。
暮色漫进祠堂时,秦翊正蹲在灶前添柴。
老周的灯笼从门外晃进来,灯纸映着他斑白的鬓角:同志,我这把老骨头,能借你个火么?
老人的手在抖。
他掀开供桌下的青石板,霉味混着旧纸香涌出来。
一捆泛黄的课本被抱上案几,封皮上边地英雄传五个字,被虫蛀得只剩字的半边。
他们烧了新课本,老周用袖口擦书脊,我就藏旧的。
夜里点盏煤油灯,给娃们讲杨排长堵枪眼,讲王班长背伤员走了三十里山路。他翻开一页,密密麻麻的批注爬满边角,这是我学生记的,牺牲那年才十七,血都渗进纸里了。
秦翊的指尖刚触到纸页,刺痛就顺着神经窜上来。
他猛地缩手,指腹已渗出血珠,在杨排长三个字上晕开淡红。
画面突然涌进脑子:暴雨砸在战壕里,泥水泡着断枪。
年轻的士兵把最后一颗子弹塞进战友枪膛,自己扑向扔过来的手雷——那张脸,和课本上批注的字迹,重叠成一片。
你...你受伤了?老周抓过他的手。
秦翊摇头,盯着纸面的血印:我好像...听见有人在说话。
晨雾未散时,小满的手语像只急飞的鸟。
她蹲在垃圾堆旁,灰布围裙沾着焦黑,手里攥着半本烧剩的日记。
封皮上二字,被烟火熏得模糊,却刺得秦翊瞳孔发疼。
他接过时,指尖的溃烂处传来灼烧感。
这次的画面更清晰:陈铮趴在带刺的灌木丛里,匕首在树皮上刻下别忘了我们,子弹穿透他后背时,血珠溅在刻痕上,像朵小红梅。
他说的是真的!小满的手在眼前快速挥动,眼睛亮得像星子,爷爷死前拉着我的手,也是这么比划的!
老周扶着墙站起来,皱纹里全是泪:那是我教的第一个学生...当年没人敢收殓,是我半夜背了床草席,去后山把他...
三人凑在祠堂八仙桌前拼残页时,窗纸被风掀起一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