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豆抱着摄像机悄悄进来,镜头对准那些焦黑的纸;李砚舟揣着录音机跟在后面,眉头皱成个结:这种东西播出去,只会让矛盾更激化。可他按录音键时,指腹在键上多停了两秒。
入夜,老喇叭的电流声撕开夜色。我是陈铮,七九年三月十七,我们在血牙岭守了三天...苍老的电音混着杂音,却比任何扩音器都响。
墙根下,王阿婆拄着拐杖站得笔直;树杈上,几个孩子蜷成一团,耳朵贴在树干上;打谷场边,卖鱼的老张头抹了把脸,往祠堂方向走——他的裤脚,沾着没来得及洗的鱼鳞。
山林里,阿青的影子在树后缩了缩。
他摸出兜里的对讲机,刚要说话,又停住。
祠堂的灯火透过窗纸,把字牌匾照得透亮,像团烧不熄的火。
他转身往林深处走,脚步比来时重了几分。
黎明前的祠堂院角,秦翊蹲在井边洗绷带。
溃烂的指尖泡在冷水里,疼得人直抽气。
他抬头,看见掌心有块指甲盖大的黑斑,正慢慢往手腕爬。
可他的手,始终攥着那本拼好的残日记,指节发白。
车载电台突然响了。
这次不是杂音,是清亮的童声,唱着阿婻教的童谣:山有骨,水有魂,龙旗升,民心稳...
他猛地抬头,却见小满站在檐下,月光给她的影子镀了层银。
她的手在胸前划出一道弧,又轻轻托住——是的手语。
风带来了声音...秦翊低声重复,也带走了遗忘。
他站起身,军靴碾过青石板。
晨雾漫上来,模糊了他的背影。
祠堂门前的湿地上,一行淡红的脚印蜿蜒向前,像串未干的血珠,消失在雾里。
山那边,采药人老吴头正往竹篓里装灵芝。
他抬头望了望,嘀咕着:乌岭村那几户,门楣上的符咒,今儿个好像又多了两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