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“老金牙”。
他看起来六十多岁,皮肤黝黑松弛,布满皱纹,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却异常锐利,如同鹰隼,透着一股阅尽沧桑、洞悉人心的精明和狠辣。他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浓烟,烟雾缭绕中,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,落在陈默身上,从头到脚,一寸寸地扫描着,重点在他胸前的绷带、肿胀的脚踝和那个破背包上停留。
刀疤脸无声地退到门口阴影里,如同融入了背景。
“后生仔,” “老金牙”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,语速很慢,却带着无形的压力,“刀疤说你找我做大买卖?还带着伤?很急?”
陈默强撑着身体,走到茶海对面,没有坐下。他迎着“老金牙”审视的目光,没有任何废话,直接将背上那个破背包“咚”的一声,重重地摔在红木茶海上!动作太大,牵扯到伤口,让他闷哼一声,额头瞬间渗出冷汗。
他拉开背包拉链,用力一倒!
“哗啦——!”
一捆捆用银行封条扎紧的、崭新的百元美钞,如同决堤的洪水,瞬间倾泻而出,堆满了小半个茶海!油墨的清香混合着背包里的污泥和汗水的味道,弥漫开来。三万美金!在昏暗的光线下,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金色光芒!
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!
“老金牙”叼着烟斗的动作明显停滞了一瞬!那双锐利的眼睛里,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、如同饿狼看到肥肉般的贪婪光芒!但他毕竟是老江湖,贪婪只是一闪而过,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和审视取代。
刀疤脸在门口阴影里的呼吸也明显粗重了一分。
“美金。三万。”陈默的声音嘶哑,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,“‘海蛇’的‘货’,300个‘比特货’,按$120一个算,36万!现金!旧钞!不连号!半小时内!老地方!见不到钱,‘货’沉海!这是定金!”
他语速极快,模仿着零伪造的“海蛇”那种蛮横、急躁、不容置疑的口吻,将之前在安全屋计划的“剧本”完整抛出!同时,他死死盯着“老金牙”的眼睛,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。
“老金牙”浑浊的眼珠在钞票堆和陈默脸上来回转动。他缓缓放下烟斗,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枚茶海上的铜钱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海浪声。
几秒钟的沉默,漫长得像一个世纪。
“海蛇……” “老金牙”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道上是有这么一号人物,心狠手辣,行踪飘忽。$120……这价格……” 他拖长了调子,似乎在计算着什么,浑浊的眼睛里精光闪烁。
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!他知道“老金牙”在怀疑!怀疑这笔交易的突兀!怀疑他陈默的身份!怀疑价格是否合理!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,脸上维持着亡命徒的凶狠和急躁:“金牙佬!你他妈到底收不收?!老子没时间陪你磨叽!外面风声紧!半小时!见不到钱,老子立马走人!定金就当喂狗了!” 他作势就要去抓茶海上的钱。
“慢着!” “老金牙”猛地出声!枯瘦的手指按在了离他最近的一捆美金上!冰凉的纸币触感似乎让他下定了决心。他眼中最后一丝疑虑被巨大的贪婪彻底吞噬!36万美金现金的诱惑!而且是$120这个低于实时行情的“低价”!这足以让他压下一切不安!
“后生仔,火气不要这么大嘛。” “老金牙”脸上挤出一丝极其难看的笑容,露出那颗标志性的金牙,“‘海蛇’哥的面子,我老金牙当然要给!规矩我懂!” 他朝门口的刀疤脸使了个眼色。
刀疤脸立刻转身下楼。
“半小时,36万现金,旧钞,不连号。”“老金牙”重新拿起烟斗,深深吸了一口,烟雾缭绕中,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,“不过,丑话说在前头。渔火巷有渔火巷的规矩。钱货两清,出了这个门,是沉海里喂鱼还是被海警打成筛子,都跟我老金牙无关!”
“自然!”陈默梗着脖子,强撑着气势,但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。他知道,“老金牙”的潜台词是:你敢耍花样,沉海喂鱼的就是你!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。陈默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跳动声,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。窗外渔火巷的喧嚣似乎被隔绝了,只剩下“老金牙”吧嗒吧嗒抽烟斗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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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!
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。刀疤脸提着一个巨大的、鼓鼓囊囊的、散发着陈旧皮革和油墨气味的黑色旅行袋,走了上来。“咚!”旅行袋被重重地放在茶海旁边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金牙哥,齐了。”刀疤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。
“老金牙”点点头,用烟斗指了指旅行袋:“点一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