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,呼啸着,将一切都染成残酷的纯白。

叶轻眉的肺部像着了火,每一次呼吸都撕扯着冰冷彻骨的空气,刺痛感深入骨髓。她那身单薄的、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衣物早已被雪水浸透,紧紧贴在皮肤上,贪婪地掠夺着她所剩无几的体温。几个时辰前逃离神庙获得的狂喜,早已被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取代。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积雪中跋涉,身后留下一串孤独而踉跄的脚印,旋即又被狂怒的狂风彻底抹去。

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白,耳边是永不休止的风吼。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找到避寒之所,否则刚逃出那座精密冰冷的囚笼,就要立刻葬身在这片无情的雪原。

命运给了她一个残酷的玩笑。就在她试图攀越一道覆满光滑坚冰的岩石陡坡时,靴底猛地一滑,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。“啊!”一声短促的惊呼被风雪吞没,天旋地转间,积雪和碎冰劈头盖脸地砸落。她像一片无根的落叶,沿着陡坡急速滚落,最终重重撞在一处背风的雪窝里,溅起大片雪尘,大半边身子立刻被松软的积雪埋没。

冰冷和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。叶轻眉奋力挣扎,但体力透支的身体酸软不堪,根本不听使唤,周围的积雪仿佛拥有了千钧重量,将她越缠越紧。一丝冰冷的绝望悄然爬上心头。

与此同时,更高的山脊上。

两道身影正与狂风角力,艰难地翻越而来。

为首的是个中年僧人,面容枯槁,嘴唇因干冷而皲裂,但一双眼睛却如古井般深邃沉静,破旧的僧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随时会被撕裂。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精悍瘦削的男子,眉眼间带着历经风霜的锐利,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险恶的环境,每一步都踏得极稳,显露出深厚而谨慎的武艺根基。

他们是苦荷与肖恩,已在这极北苦寒之地跋涉了数月,风餐露宿,只为一睹那存在于古老传说中、虚无缥缈的“神庙”踪迹。此刻,他们也已是强弩之末,全凭一股近乎偏执的执念支撑着。

“小心!”肖恩猛地低喝一声,一把拉住苦荷的僧袖。他们前方的一处看似坚实的冰壳骤然断裂,碎冰哗啦啦地坠下,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黑裂隙。

两人堪堪稳住身形,后背惊出一层冷汗,心有余悸。

正当他们喘息着,准备另寻路径时,苦荷的目光骤然凝固,死死望向下方不远处那道雪窝。

“肖恩,”他声音沙哑干涩,却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震颤,“你看……那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