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他抬手,开始解绷带。
“秦队!”小豆想拦,被岩坎拉住。
老刀在坡上喊:“让他来。”
纱布一层层剥开,手背溃烂发紫,指节肿胀发亮,只有虎口还剩点肉色。
秦翊闭眼,把手按进坑底的土里。
触觉溯忆一下子涌上来。
1953年的枪声,年轻战士扑向地堡;1979年暴雨中,卫生员跪着扎针,哼着跑调的《映山红》;2008年雪崖上,班长说“下了山,给你们煮羊肉汤”;还有昨夜广场上孩子们的声音:“杨铁柱、王大奎、陈铮……”
千万个声音在他骨头里震。
一个声音突然清晰:“哥,我要是回不去,替我在碑上刻个名。”是陈铮,雷区最后一条消息。
秦翊的眼泪砸进土里。
他抬头看天,雾散了,露出一片青灰。
“我听见了。”他轻声说,“全都听见了。”
人群里有人抽鼻子。
老周红着眼,把红布包着的手抄本放进坑里:“我抄了三十年的烈士名,交给碑。”
小满递上玻璃框,里面是陈铮日记残页的复制品,塑封得整整齐齐。
三年前,阿青从爹的遗物箱里翻出一张泛黄纸片,十二个名字歪歪扭扭签在一角血手印旁,墨都褪成了褐色。
“我们死了,也不许立碑。”那是第一代巡边人留下的“无名誓约”。
阿青走上前,掌心捧着一把黑灰——誓约烧完的余烬。
“烧了它。”秦翊说。
阿青一顿,随即把灰撒进坑里。
灰打着旋儿落下,像给烈士盖了层薄被。
最后,秦翊摸出脖子上的军牌——陈铮的,戴了三年,磨得发亮。
他蹲下,轻轻放在坑底中央。
金属碰土,一声轻响。
“倒混凝土!”老刀一声吼。
村民推着车冲上来,灰浆哗啦倒下,盖住了松针、日记、残页、军牌。
小满爬上脚手架,手里攥着红漆刷。
她踮脚,在碑顶写下第一行字:“他们没有名字,但我们记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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